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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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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明泉舉著茶盞的手終於放下,目光淡淡瞟過他,似是才想起這號人來,「只是彈了首曲子?」 「潔侍臣彈完曲子還念了首詩,奴才駑鈍,只記得幾個詞,似乎是斜陽、沈園,還有春波……」嚴實識字不多,讓他背詩著實是難為了。 明泉嘴角勾笑,眼裡抹過一道暖意,「可是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陸游生平憾事,比起來,唐婉和瑤涓的境域倒有兩分相似。 「皇上博學。」他連連點頭。 「那皇姐有何反應?」 「瑤涓公主並未出現。」 未出現不等於未聽見。安蓮的琴技她早已領教,撥人心弦於無形,再加上陸游與唐婉的前車之鑒,皇姐只要對羅郡王有情,就不可能無動於衷。 只是羅老郡王也不是能輕易打發的。 藺、羅、蘭三位郡王手握重兵,權傾一方,就算她貴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遇到他們,也要避忌三分。雖說尚融安已襲爵位,但他生性閒散,因此真正權柄依舊牢牢地把在羅老郡王手裡。 想到這裡,她不由苦笑一聲。外有黃水之災,蛀國之蟲為患,內有家事為憂,她真正稱得上內憂外患了。 「幾位大人可來過?」這幾日早朝都靜悄悄的,平日喜歡拿小事說大事的官員各個縮了腦袋,誰不敢吭聲,生怕一個不好,就被孫化吉這幾個被黃水整得焦頭爛額的拿來洩憤。 嚴實從袖子裡摸出本奏章道:「孫大人來過,留了封奏摺。」 明泉接過來打開,孫化吉圓而有力地字體赫然入目,只是字裡行間有些潦草,這幾天的確是忙壞了他。 她看完後,把摺子放入袖子,眉頭深鎖。賑災的款項戶部已經撥下去了,孫化吉的手腳很快,應在半月內能到地方上。 前幾日雍奐二州聯名哭窮,請求朝廷撥錢或是免些稅收。孫化吉摺子裡雖沒名著說,但言辭間頗為譏諷,顯是不以為然。 在銀子上他有顆七竅玲瓏心,縱然有護著戶部口袋的嫌疑,總不會差得太離譜。 不過地方向皇帝伸手是伸慣了的,就算住在金山銀山,照例也要哭上一哭。所以摺子她留中,準備看看高陽王還能折騰些什麼動靜出來。 正思忖間,眼角瞥見一個小太監正站在棵柏樹後頭探頭探腦。 「誰?」她沉下臉色。 那太監一個激靈,撲通一聲跪下了。 阮漢宸一個飛身從暗處出來,起起他的後領,拎到她面前。 「奴、才……延福宮小黃子,參見皇上。」 延福宮的人? 她放柔聲音道,「徐太妃身子可好?」 「托皇上洪福,太妃娘娘身體康健,只是天天叨念著皇上。」他見明泉緩了臉色,說話立即流利起來。 明泉淡淡一笑,「玉流的婚事準備得如何?內務府的奴才們可還盡心?」 「各個盡心得很,說是皇上您說了,得擺足我大宣的威風。」 明泉確定他是徐太妃眼前得力之人了,不然不會如此清楚這些事情,「可是徐太妃有什麼差遣?」這幾天徐太妃為了玉流的婚事將內廷上下指使的雞飛狗跳,連嚴實都被叫去了好幾次,因此她才如此玩笑。 「皇上言重,太妃娘娘只是著奴才來請示皇上,大婚那天放幾位主座?」 這是在問她參不參加婚宴麼? 由於這次狄族少主在京城迎娶公主,因此在京城行禮,既然如此身為皇帝的她便不可能缺席。不過玉流曾斬釘截鐵地拒絕她參加婚宴,只怕是有幾分賭氣有幾分真心,還幾分故意為難。 她想了想,道:「聽玉流公主的吧。」 不坐主位也罷,且以皇姐身份出席,也不辱沒狄族顏面,和大宣國威。 「奴才遵旨。」小黃子捋著袖子正要起身告退,卻被明泉下一句話驚得雙腿一軟。 「對了,」她拿起茶盞輕晃了晃,「未得召見,私窺帝顏,該當何罪?」 小黃子眼珠一轉,匍匐地上,「奴才知罪,請皇上責罰。」 是個會看顏色,知曉分寸的,她將茶盞輕輕一擱,「去內廷執法司領五個板子吧。」 「謝皇上。」小黃子松了口氣,這可是這位女帝親自掌罰中最輕微的一次了。 「玉流婚事將近,徐太妃也忙得很,這等小事,不必稟告了。」她漫聲道。有了這句話,就算徐太妃知道也只好裝作不知。 小黃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奴才遵旨。」這才領了旨意去了。 明泉閉了閉眼,這幾日盡讓黃水之事忙昏了頭,竟快到玉流成親之日了。 「嚴實,那件紫貂領縷金百蝶穿花鶴氅該拿出來晾晾了。」說著,她又轉向阮漢宸,「公主的賀禮,阮統領應準備了吧?」 阮漢宸回道:「臣已包好禮金。」 「禮金?」明泉失笑,「這倒是你的作風。」 阮漢宸眸光閃了閃,似是疑問。 「你日日跟在朕身邊,莫說買東西,只怕連家都很久沒回了吧?」 「臣每夜都回。」 她一怔,「可宮門已……你學帝師爬牆?」 阮漢宸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下,卻沒反駁。 明泉看著他搖頭道:「你還真誠實。」 「臣不欺君。」 「是不敢?還是不想?」她戲謔地問,卻沒等他回答便起了身,「罷了,短短一日朕跟熬了一個月似的,嚴實,回明泉宮,朕要好好泡個澡。」她突然意識到阮漢宸還站在旁邊,俏臉微紅,嘴上卻笑問,「阮統領準備幾時出宮?」 「等皇上歇下。」 她古怪地瞅了他一眼,苦笑著負手而去。 安蓮插手了瑤涓公主與羅郡王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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