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殿上歡 | 上頁 下頁 |
一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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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定而後動,後發制人,往往比大開殺戒更有用!」 他以低不可聞的聲調說完,隨即揚聲喝道,「來人——」 半晌,才有人戰戰兢兢上前來,「萬歲?」 「把嘉妃送回去,派太醫為她診治。」 昭元帝的雙眼,卻是連掃都沒掃過地上昏迷的佳人一眼,「另外,請左相入宮一趟。」 第一百五十五章三千寵愛在一身 「這……」內侍面有難色:「已經三更了,出入宮禁恐怕……」 他驟然停住,仿佛聲音被什麼切斷一般——只因昭元帝一瞥之下,竟是嚇得他汗濕衣襟。 「快去。」 昭元帝聲調淡寥,卻讓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頓時便有訓練有素的宮人們上前來,將昏死癱軟的嘉妃七手八腳的抬了出去。 她身上披著的素色涼緞滑落了半截,露出玉頸上的紅痕,曖昧卻又觸目驚心。 正是花信年華的美貌宮人面染紅霞,偷眼去瞥昭元帝,卻見他冷然而立,絲毫不曾多加關切一眼。 好一個冷心似鐵的君王! 眾人心中一凜,隨即不敢多話,將人搬出寢殿,隨後胡亂替她裹穿了來時衣裙,放入了承恩車輦之中。 轆轤的車聲遙遙而去,夜深如晦,有風聲吹入車壁,好似幽魅低泣。 瓔珞寶蓋的車頂廂壁上,海棠花紋路有些模糊不清,垂落的絲帷隨風亂舞,好似受了驚嚇的籠中之鳥。 無盡的黑暗將一切浸潤,車中無聲無息宛如死地,絲毫不見平日裡嬪妃受幸時的嬌羞喜盈。 不知不覺間下起了雨,水花濺得人褲腿變濕,車下伺候之人紛紛低呼,連忙將車引到一旁的宮牆邊,略微閃避一下。 黑暗仍是凝深沉重,卻有一道輕煙一般的影子,驀然一閃而入。 無人發覺,甚至連眼前一花也沒有,車旁的引燈宮女怕手中燈罩飛濕,正在竭力捧住左右搖晃的宮燈,太監們躲閃著簷下的滴水,小聲抱怨著。 丹嘉仍是在沉沉昏睡著,她好似沉浸在一個恐怖猙獰的夢裡,慘白面龐無意識的抽搐著,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她的嘴唇乾裂,不停喃動著,寒冷雨夜中須要細細傾聽,才能聽到她在低啞嘶喊—— 「不要……不要過來」 「長公主……」 「丹嘉長公主——」 是誰……是誰在耳邊呼喚? 丹嘉微微呻吟了一聲,越發蜷縮成一團。 「長公主殿下」 雖是急切,卻仍是鄭重的嗓音,讓她渾身一震,終究,睜開了眼。 渾身無一處不在酸疼,模糊的眼簾,逐漸適應著黑暗的環境,丹嘉掙扎著起身,眯眼打量著黑暗中的男人。 「你是……」 驀然,她腦中靈光一現,「甯非大人」聲未竟,已是啞然嗚咽。 已經恢復的神智,已然想起自己經歷的慘痛一幕,丹嘉唇角都在發著抖,不自覺的蜷縮在角落,雙手交握之下,已是鮮血淋漓。 黑暗中傳來寧非的聲音,冷冽好似一泓清泉,卻又莫名的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甯非大人,你來遲了。」 丹嘉深吸一口氣,將頭深深埋入長袖襟懷之中。 「到底發生何事?」 丹嘉不答,角落裡傳來她嗚咽的聲音,那是悲憤怨毒到極點的聲音,幾乎要從咽喉裡吐出血來。 火折被悄然點燃,照亮車中四壁,寧非的銳眼,凝聚在丹嘉頸項、手腕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淤痕,最後,停留在她破碎淩亂的裙角上——那上面隱約有一抹乾涸的血漬。 寧非悚然一驚,頓時明白了所有他額際青筋一動,眼中凜然殺意浮現。 丹嘉木然呆坐著,臉上卻是沒有一絲淚,她閉上眼,黑睫簌簌而動,「甯非大人,你來得正好。」 心如死灰,身如縞木,說的就是她這般模樣。 「拔出你的劍,給我一個了結吧。」 她語聲淡而平靜,好似一塊燃盡的炭,再也不會發出任何的光和熱。 車中死寂一片。 帷外隱隱傳來宮人的抱怨說笑聲——只是隔了一重紗帷木門,便是天上人間兩重世界。 甯非劍眉一挑,雙目竟有攝人神光,讓他原本清遠飄渺的氣質,瞬間化為出鞘的無雙之劍—— 「原來是那昏君」 他低喝一聲,背後木劍竟似有心靈感應,一聲龍吟低鳴,劍意竟似要飛躍而出,於千萬軍中銳不可當! 丹嘉卻好似對周遭一切都毫無所感,她沉靜的靠在車壁上,破碎的衣裙隨著夜風獵獵而動,「早在城破那日,我就該殉國之死,那樣,也不會有今日之辱。」 她說完,微微揚臉,竟是已萌死志。 「不可!」 雙指如同疾電一般,連點數下,及時點穴,總算阻止了她咬舌自盡。 丹嘉癱軟在車的一角,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她眼中的光芒,卻讓人渾身發冷——那是毫無一絲生氣,絕望到了極點的黑眸。 「長公主何必如此?」 寧非微一皺眉,凜然眸色好似九天雷霆,不怒自威,「你難道不想親眼看到……這無道昏君身首異處?」 這一句雖低,卻宛如晴天霹靂! 丹嘉不由一驚,微微坐直了身軀,眼珠而已恢復了幾絲活氣。 承恩車中的兩人正在進行著危險驚悚的對談,未央宮裡,匆匆趕來的左相,也與皇帝陷入了沉默的爭執之中,殿內氣氛好似凝固了一般。 「沒想到,居然連太后也是……」 良久,左相才長聲一歎,「術者」二字到了嘴邊,卻仍沒吐出口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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