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殿上歡 | 上頁 下頁 |
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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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一貧如洗的人索賠,哪裡能要到錢呢?」 隨著這一聲耍賴的輕笑聲,下一刻,丹離急匆匆撞開珠簾,一溜煙從他們身邊跑過,敏捷矯健的身影動若脫兔,一躍過了門檻,很快消失在兩人眼前,只留下遠處一聲隱約的、帶些得意的銀鈴笑聲。 就這麼跑了? 左相看得眼花繚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在御前,不說告退,不恭謹行禮,居然就這麼溜之大吉? 「哈哈哈哈……」 醇厚朗笑聲在他身旁響起,左相看向昭元帝暢快笑容,心頭更生警兆——這個女人,對皇帝的影響,遠比他估計的要重! 丹離從未央宮正門一路疾奔而去,無視守衛與宮人們怪異驚訝的眼神,繼續快步向前。 風聲在耳邊颼颼而過,帶著初春的微微涼意,卻更讓人心中煩躁,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奔跑中扭曲變形,幻化成遙遠記憶中那一雙雙居高臨下,好似掃瞥螻蟻爬蟲的目光——丹離只覺得心頭急火激湧,渾身血脈都在這一刻沸騰起怒! 她喘著氣站定,想起方才打碎的那一隻瓷瓶——沒有人能夠猜到,她聽到「恒公子」三字時,那一瞬的怨恨失控! 無雙之才,恒公子! 丹離急喘吁吁的站著,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不知是因為飛快奔跑,還是為了聽到這名字時的急怒攻心。 她扶著一旁的松枝,唇邊微微露出一絲陰森森的笑意。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這位恒公子呢!」 帶笑的喃喃自語,低不可聞,卻仿佛冰封下的毒火,只要一絲一毫,就能吞噬所有! 「恒公子,丹嘉的心上人……你可知道,為了成就你龍章鳳姿、天下無雙的令名, 那兩個女人做出了何等可怕之事?!」 她低低的發出冷笑聲,抬起頭來,雙眸之中含著無比幽深之黑,讓人不寒而慄。 「你要來京城?那就讓我為你送上意外的驚喜吧!」 她喘息著,一字一句,從唇齒間輕柔細語,休息了片刻,面上又掛上了習慣性的嬉笑神情,轉身若無其事的離去。 回燕宮中,仍是如往常一般的寂靜無聲,好似一潭死水一般。 服侍的宮人太監們都已習以為常,連走路都是無精打采的。 只因回燕宮的主人,嘉妃個性清冷寡言,心如枯木,受封這些日子以來,根本不曾在皇帝面前邀寵露臉,甚至連一次侍寢機會也無。 跟隨這樣一位主子,自然上下人等都沒什麼精神,連份內工作都是虛應了事。 丹嘉如往常一般,摒退所有宮女,默然靜坐在自己房內,連一向陪伴她左右的丹瑩也不在這裡。 她靜靜坐著,宛如一塊石雕泥塑一般,但若仔細看去,卻能看出她眼中不時閃過的急切光芒,甚至連攏在袖中的雙手,都緊緊攥住了繡邊,幾乎要將它絞落化碎。 驀然,門窗緊閉,略顯陰暗的室內,亮起了一團五色光輪。 丹嘉頓時驚喜交加,跳起身來,「齋主!」 「多日未見,長公主卻是更顯憔悴了。」 五色光輪之中,曼佗羅佛蕊散發陣陣妙香,若隱若現的人影徐徐開口,仍是那般清聖慈憫。 「身處龍潭虎穴,殫精竭慮,又怎能不清瘦三分呢?」 丹嘉面上浮現一絲苦笑,隨即卻似想起了什麼,又現緊張焦慮之色,「齋主,我聽暗線傳來消息,說是……」她嘴唇發抖,胸膛也因情緒激動而起伏不已,卻終究把那個名字喊了出來,「他們說,阿恒他、他要來天都?!」 「確實如你所說……恒公子自請為使,來天都斡旋調解昭元帝與魏王之間的戰釁。」 清韻齋主輕聲答了,丹嘉的眼中冒出狂喜與深深的愛戀,隨即,卻越發緊張焦灼,「阿恒他是萬金之軀,卻親身犯險,來此虎狼之地……若是有個閃失——」想及情郎可能遇險,她卻是打了個寒戰,面上更失血色。 她咬了咬唇,好象是對清韻齋主說著,卻更似在喃喃自勸,「他一向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只要能消弭兵戈,還魏國百姓一個太平時節,即使是親身犯險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四十六章莫道前路無知己 念及情郎天縱之才、賢明仁慈之質,丹嘉眼中連連閃過異彩,不由沉浸在甜蜜回想之中。 「恒公子此次前來,是代表晉國出使,兩國相交,不傷來使,昭元帝以天朝正宗自居,必然不敢傷他分毫,你不必擔心他的安危。」 聽了清韻齋主的分析,丹嘉心頭稍定——其實這些道理她也明白,但關心則亂,如今心頭稍靜,方才的焦灼不安之感卻是平息下來了。 擔憂一滅,情愫又生,她眼中晶瑩生輝,眨了眨眼,終究落下一滴清淚來,「一年未見,不知他現在怎樣……」 五色光輪之中,清韻齋主輕笑一聲,仿佛善意的調侃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長公主這是思念成疾,思之欲狂了?」 受她這一句調侃,丹嘉面上紅霞一飛,羞色一閃而過,卻索性大方承認了,「是,我確實對他頗為思念。」 將朱唇咬得發白,她甚是躊躇,卻終究說了出口,「若是能與他見上一面,便是天可憐見了。」 她偷眼看一眼五色光輪,有些惴惴道:「丹嘉溺於兒女私情,卻是讓齋主見笑了。」 五色光輪微微一動,清韻齋主卻是輕聲一歎,「世間小兒女情態,無不如此。修道人雖不沉溺其中,卻也深明其理,哪有什麼可笑之處?」 她停了一下,繼續道:「你且稍等,恒公子不日到京,到時候,我讓寧非來接你,總要讓你們這對苦命鴛鴦見上一面才好。」 丹嘉聲音哽然,心頭感激已極,「多謝齋主苦心成全——甯非大人劍意已達通玄境界,如此一位大宗師,卻為丹嘉私事奔波,實在是過意不去。」 「哈哈……你不用如此介懷,你我兩家多年莫逆,寧非身為我唯一的護者劍侍,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應該。」 提起寧非此人,清韻齋主似乎心緒頗佳,連輕笑之聲也爽朗了許多,「天都乃藏龍臥虎之地,術者與武道之中,皆是強手如雲,但在寧非的『意劍』之下,卻都不過是浮雲虛妄。」 她輕笑淡然,言談之間,卻顯示出對寧非實力的強烈信任,語意之間更見三分親昵,好似兩人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之意。 丹嘉面上未露,心頭卻升起一個極為隱秘的念頭:據說,寧非乃是出身劍道名門,卻為了清韻齋主,甘心叛出師門,屈身在她身邊守護;而清韻齋主身為天下正道第一掌教,卻偏偏擯棄了左右雙侍的舊例,只以甯非一人為近身之侍。這兩人皆是世間難得的龍鳳之姿,長年廝守之下,該不會是…… 她心頭一動,隨即卻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壓下。 清韻齋主乃是修道高人,又怎會沉溺於世間凡俗的男女之愛? 她隨即暗笑自己多疑生暗鬼,卻聽清韻齋主繼續道:「恒公子此行,將與昭元帝會面——他的命星,將與帝星近在咫尺,若是昭元帝有個萬一,那麼,他身上的龍氣就……」 她的話只說了半截,丹嘉卻是悚然一驚,渾身都似在劇顫,心中卻不免砰然意動—— 若是阿恒能得到全部的龍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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