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夢清蘿 | 上頁 下頁
一五八


  順治不知是不是還沒回過神來,滿懷心事的好站在那裡,不發一言,我瞪了他一眼,紅著臉問道:「襲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襲人與常喜對望了一眼,臉上現出尷尬的神情,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她才開口道:「奴婢在門外聽見……聽見屋裡有摔東西的聲音,還以為……以為……皇上因為道德經的事情跟主子動了氣,那幾本書是奴婢帶進來地,奴婢心中一急,就……就……」

  「你帶進來的?」順治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訝異。

  「是。」不知是害怕還是怎地,襲人的聲音微有些顫抖,當下將我如何要她去將書退還給陳蕭,這才與陳蕭見了面,又屢屢替他傳書的事情說了,只是隱去情感之事不提,順治冷聲道:「你的膽子倒也是夠大的。」

  襲人慌忙磕頭道:「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張,與主子沒有絲毫關係。」

  順治拿起放在一旁的「道德經」,翻看了幾頁,問道:「他將書交給你時也沒有說過什麼?」

  襲人微蹙著眉頭想了一下,搖頭道:「陳大人並未多說,只是要奴婢對主子說,他書中所寫之事都是陳夫人路上所聞,字字是真,決不是誣陷朝臣。」

  順治聽後久久不語,他擺了擺手,常喜與襲人連忙磕頭退出門去,我走到他身邊輕聲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變故?」

  順治將手中的書交給我,歎道:「你可知這些名字都是誰?」

  「是誰?」

  「全是江南的知縣縣臣,其中品位最大的,也不過七品。」

  「那這是……聯名上書?」

  順治看著我輕輕的點了點頭,我不禁訝然,這陳蕭也算是有心了,被禁在家的日子也並未閑著,若不是真有其事,這江南地區的三十多個官員豈會陪他發瘋?

  第一百二十章 天火

  三月末本是太后的壽辰,只是太后在南苑靜養,傳話回來,今年不辦了,這下宮中又少了一項熱鬧的事情,眾人呆得就更無聊了,只是太后真的病得那麼嚴重麼?養了這麼久還不見好?我懷疑。

  距上次我去乾清宮已經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順治就像突然從後宮消失了一樣,沒翻牌子,沒召陪膳,也沒到任何人的宮裡去,他大概是忙著查那件事罷,之前江南瘟症之事查了那麼久也沒有頭緒,這次他稍學聰明了一點,不再派人明查,而是找人暗訪。只是真的忙到沒有一點時間召見宮妃麼?好死不死的又是在我去過乾清宮後才發生這樣的情形,好麼!後宮中的三姑六婆可又有了話題了。

  順治十四年四月初八,本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窗外的天色陰得嚇人,卻偏偏總也不下雨,惹得人心煩,時剛過午,就聽空中雷聲陣陣,烏雲翻滾著聚至一處,完全擋住了天空,又是一聲悶雷過後,天邊劃過一道粗大的閃電,映得屋裡都亮了,接著又恢復黑暗,周而復始的持續了好久。

  這樣的天氣讓人有些煩躁,又叫人有點不安,我坐在窗前不停地揮手,似在趕走心底的煩悶,瞄到小林子與襲人躲在門口處不知在說著什麼,我無聊地朝襲人招招手,待她來到近前我問道:「說什麼呢?」

  襲人道:「主子,太和殿起火了,聽說是天雷所致。」

  「啊?天雷?」我看了看天。也難怪,「咕隆咕隆」的只聽打雷了,也不見下雨。在這個沒有避雷針的地方的確很容易引發火災,「火勢大不大?撲滅了麼?」我隨口問道。

  襲人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據說是燒得挺厲害。」

  我又坐回窗前,要是下雨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許願生效了,一顆豆大的雨滴重重地砸在院中的方磚上。四濺開來,接著。兩滴、三滴……一場大雨傾盆而下。我呆呆地笑了笑,這麼大地雨,呆在屋子裡的人可真幸福。

  只是我的「幸福」並沒有一直持續下去,臨近傍晚之時。常喜渾身濕透地跑進殿中,見到我二話不說拉著我就往外走。襲人攔下常喜怒道:「這麼大的雨。你帶主子上哪去?」

  常喜急道:「皇上在前邊兒淋著雨,誰勸也不聽……」

  「什麼?他在哪裡,快帶我去。」我催促著常喜,襲人連忙吩咐準備肩典雨具,待上了肩典,我迫不及待地問常喜原因,常喜一邊催著抬轎地太監快走,一邊抹著雨水道:「奴才也不知道,皇上只是坐在太和殿前,任誰勸也不聽,唉喲,這太和殿燒都燒了,若是皇上再淋出病來,讓奴才可如何擔待。」

  聽常喜一說我心中更急,他這是怎麼了?紫禁城中因為天火燒毀的宮殿不少,太和殿燒了,重修就是了,怎地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一行人急趕著出了乾清門,朝太和殿方向奔去,按理說後宮中人是不能到前邊去的。不過我身為皇后,又有常喜開路,出個乾清門自是不在話下,到了太和殿邊兒上,我下了肩典,老遠的就看見太和殿門口跪著一大群人,有宮女太監,也有朝廷命官,還聽得一片勸慰之聲,順治那個傻小子就坐在階梯上,身旁的宮人撐著傘卻不敢遮到他頭上,雙膝一彎,跪在那裡陪順治淋雨,瞧瞧,這皇上地架子就是不小,就連淋個雨,也得找當朝官員陪著,這時不遠處又跑來一人,穿著五品的補服,身旁的襲人一見到那人,驚喜地喊了一聲:「陳大人!」

  那人停住四處看了看,似是在找聲音來源,我與襲人緊走兩步到他面前,他見襲人面露笑容的拱了拱手:「襲人姑娘。」

  襲人忙道:「陳大人,這位就是皇后娘娘。」

  陳蕭聞言連忙跪倒,口呼千歲,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他面白無須,面容清秀,身上透著一股文人的氣息,一看就知道書沒少讀,只是身子略顯得孱弱了一些,就是這麼一個人,竟敢上奏彈劾當朝一品,攏合眾人聯名上書?

  「陳大人請起罷。」我雖想與他好好聊聊,但心中更牽掛順治,我對他點了點頭,便疾步朝前走去,襲人重著眼簾快步跟上,陳蕭也不多言,起身跟在襲人之後,待到了太和殿近前,才看清了順治的樣子,他渾身早已經濕透,衣裳被雨水浸濕貼在身上,目光有些呆滯,嘴唇也微微發紫,跪在順治身旁的螯拜第一個看見我,他高聲道:「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他這一叫,旁人才抬起頭來,紛紛請安,順治似是聽到了一些,眼睛動了動,但仍沒回過神來,我從襲人手中接過油傘,為他擋住風雨,蹲下身,看著他失神的樣子我心疼地撫上他的臉,輕聲道:「你怎麼啦?」

  他眼中的焦距終於聚到我身上,「惠……」

  「是我。」

  「惠……」他的面容變得迷離而又痛苦,猛的將我拉人懷中,緊緊地擁住,手中的油傘脫手而去,豆大的雨點砸得我臉上生疼,感受到他心中的苦悶,我回抱住他,「沒事了,咱們回去,好不好?」

  他將臉埋在我的頸窩裡,緩緩地點了點頭,我突然鼻子一酸,淚水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因為……我感到有一些溫熱的水流灑在我的頸側,雨水怎麼會是熱的呢?是他在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朝著常喜招了招收,常喜連忙上前摻起順治,他似乎坐得太久,腿部沒了知覺。身子晃了晃,身旁的宮人連忙上前扶住,我脫開身來。讓襲人將肩典招呼過來,又讓人先回乾清宮去備些熱水。太醫!還有太醫,轉過身剛要吩咐,衣角忽然被他抓住。回過頭,對上他那一雙帶著一絲乞求的眸子。「別走……」

  我臉上地淚水早已和雨水混在一起。看著他脆弱的樣子,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聲來,我接替了扶著他的宮人的位置,「我不走。」

  他朝我彎了彎嘴角。我心疼的替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伸手攬住他的腰。扶著他上了肩典,常喜終於松了一口氣,連忙吩咐起轎。

  垂下轎簾,阻隔了簾外那一雙雙探究的目光,我細細地看著他,他地神情很萎靡,很沒精神的樣子,「福臨。」我輕聲喚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圈住我,將頭靠在我地肩膀上,「惠,我……好辛苦……」

  我捧起他地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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