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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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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不是她,也不是皇后,更非明月所為,那麼,究竟是誰,操縱了這一場鴆殺? 寶錦沉下心思,想起姐姐曾經教導過的:誰能得益,誰才是所謂的幕後黑手。 那麼,如今這一場紛亂,到底是誰得了最大的益處? 這個念頭如閃電一般襲過她的腦海,寶錦頓時豁然開朗,唇邊掠過一道涼薄的冷笑,黑眸在昏暗殿堂裡熠熠發光。 原來是你! 她的視線射向輕塵飛舞的虛無之中,想起那個不在場的女子,心中卻是微微驚駭。 此時皇帝終於開口,卻是說了一番皇后的推斷,溫言道:「嬰華你不必如此,我與皇后都深知你的為人,絕不會有這等蛇蠍之事。你且起來吧!」 徐嬰華如釋重負,卻也不見喜色,叩謝帝后二人後,便站到小姨身旁,垂首斂目地聽著。 皇后鳳眸微閃,若有所思地望了這姨侄一眼,露出一道高深莫測的微笑來。她玉腕輕舒,正了正鬢間的鳳釵,只見流光輕顫,那寒俏的光芒,卻讓雲賢妃悚然心驚。 雲賢妃一方兩次被暗算栽贓,早已是驚弓之鳥。她連忙起身,跪地謝罪道:「總也是我宮中管教不力,嬰華那侍女擅自靠近禦酒,這才有了今日的誤會。」 「雲妹妹真是謙遜,你把徐婕妤教養得這般沉靜嫻雅,實在讓本宮欽佩。」 皇后的話意高深莫測,卻讓雲賢妃嚇出一身冷汗,她訥訥不能成言,皇后卻又笑著繼續道:「我那族妹放誕嬌縱,跟你家嬰華比起來,實在是天壤之別。」 雲賢妃強笑道:「方婕妤仍是年幼,天真爛漫……」 她見皇后臉色陰沉,卻不敢再往下說,皇后抿了口茶,淡淡道:「她也並非孩童了,再要無禮犯上,卻是置宮規為何物?」 雲賢妃有心示弱,碰了這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越發諾諾。皇帝見她們開始閒話瑣事,咳了一聲,把話題轉了回來,「此事著實蹊蹺。連禦酒都敢動,說明這宮中仍有奸佞,即便如此,大家卻也不要妄自猜疑,各自約束好宮人宦官才是正經。」 他剛說到這裡,只見張巡接到稟報,上前在皇帝耳邊低語幾句,皇帝臉色稍霽,笑道:「陳貴人總算醒過來了。」 皇后與雲賢妃對視一眼,電光石火地閃了一下,隨即彼此移開,只聽皇帝繼續道:「把內庫中的老山參挑些好的出來,給她送去……還有天山雪蓮,最能驅除餘毒的……午後,朕會親自去看她。」 他正說著話,只覺得袍袖被輕輕扯動,微愕回頭,卻是寶錦,正以蚊蚋般的聲音道:「萬歲……我被羈押期間,也多蒙貴人照拂,如今她蒙難中毒,不如由我親自把藥送去,」 皇帝微微頷首,於是寶錦率幾個小太監,提了錦盒藥匣,朝著甯華宮而去。 琅繯半倚在床頭,面上仍見青氣,喝了一盞雪蓮煮的茶水,這才稍微褪了些色,但手掌依舊發麻,幾乎不能成語。 寶錦坐在床前,冷冷望著她,「我真是沒想到啊……原來是你自己下的毒!」 琅繯原本閉目養神,聽得這石破天驚的一句,驀然睜眼,狠狠地瞪著寶錦,其中的怨毒,清晰可見。 寶錦俯身,替她攏了攏被衾,卻附在她耳邊說道:「你真是好手段哪……小小的一點鴆毒,就把後宮弄得沸反盈天。」 「彼此……彼此……」琅繯艱澀地發聲,一雙眸子卻閃著狂亂而冷冽的光芒。 她努力嚅動著嘴唇,繼續道:「我原本計算得當,卻沒成想你在杯盞上也下了毒,相生相剋之下,連我的解藥也不能完全有效……寶錦殿下,你逼我太甚了。」 寶錦聽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語音卻輕描淡寫,不禁心中打了個突。 「可惜啊……我這一下,有如石落潭中,弄得她們互相猜忌,卻也越發惹得皇帝憐惜,你若要再動我,更是難如登天。」 琅逭連續咳嗽著,卻發出咯咯慘笑,面色蒼白之下,有如魅麗女鬼。 她抬起頭,眼眸異常的發亮,看得人心驚,「寶錦殿下,雖然你殺我在先,我卻仍願恕你一次,繼續替你保守秘密……不過,再有下次,即使你能一舉殺了我兄妹,我也會留下必要的書信,讓你一敗塗地。」 「你饒恕我?」寶錦嗤笑,不屑道,「若是讓萬歲知道你的心計,卻不知誰來饒你一命?」 琅繯又笑,「我這條命,一文不值,早在國破之時,就可以死了。」 第二十六章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為這等好色之徒、篡位之君……值得嗎? 在皇后的陳說力保之下,徐婕妤的嫌疑為之一清。鴆毒之事雖然鬧得大內不安,卻仍沒有絲毫線索。隨後,奉酒御前的宮人經受不住盤問猜疑,以一根繩索懸樑自盡,於是宮中便順勢將她列為逆賊黨羽,了結了此案。 「琅繯的毒計算是得逞了,如今皇后跟賢妃都覺得自己受對方暗算構陷,滿腔怒火之下,竟成水火之勢,而皇帝也覺得琅繯性命堪憂,憐惜之下,越發對她保護周密。」寶錦小心地用鑷子取下芍藥上的敗葉,擦了一把鬢間的香汗,曼聲說道。 沈浩劍眉皺起:「她若是對您不利……」 「明月已經下過一次手了,逼急了她,反而要出事。」寶錦沉靜答道。隨即想起一事,又問道,「從南唐秘庫裡起出的財物,已經順利運出了吧?」 「是,劉南將軍親自押運,沿途沒有遇上什麼波折。」 「從中取三十萬兩,兌換成大通的銀票,派人急馬呈送到蜀王世子手裡。」 「這麼一大筆……」沈浩欲言又止,顯然是想起了年前的那樁事。 寶錦輕歎道:「這是姐姐欠他的,再不歸還,一旦事發,李桓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他那個庶母和弟弟們,正眼巴巴地等他犯錯呢!」 她想起前日的朝廷議論,眼中又染上微微的陰霾:「況且,這次南伐之後,朝中有人越發叫囂著要一統天下,比起荒無人煙的瓦剌蠻地,蜀地豐饒富庶,越發惹人垂涎——李桓如今內外交困,也挺不容易的。」 沈浩聞言大驚:「朝廷這麼快又要興兵了?」 「興兵倒不至於,不過臥榻之敵一除,大家的目光都移到蜀王那裡,食指大動之下,難免要見個高下。」 寶錦冷笑著繼續道:「不過這一次,皇后倒沒有倡議出兵,她如今最為忌憚的,乃是靖王勢力的膨脹。」 沈浩若有所悟:「南唐一役,靖王的武勇越發被贊得神乎其神,入京之時的歡呼聲直震九霄,為上者豈能安心?」 「皇帝有意重開大將軍府,讓雲時總領天下兵事。」寶錦淡淡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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