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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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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沉思,卻聽寶錦撲哧一笑,在沉重的氣氛下,顯得非常突兀。 「琅繯姐姐生得這麼美,萬歲就不要太過計較了——反正我也沒受傷,不如,由姐姐給萬歲吹奏一曲,權當賠罪如何?」 雲時一聽這話,急忙使眼色制止——今日階前問罪,並非私怨,而是國事,玉染貿然插嘴,實在太不知進退了! 果然皇帝面色一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喝道:「這裡沒你什麼事,退下!」 寶錦盈盈大眼中露出難堪的泫然,水汽濛濛,咬唇不語,襝衽轉身而去。 「你會吹笛?」 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在空階碎瓊的宮闕中恍如一夢。 「略懂一二。」 琅繯的聲音空蒙清幽,仿佛從山澗中來,又仿佛瑟縮發顫。 「罷了……那你去教司坊吧!」皇帝卻沒有令她吹奏,他的眼角都染上了倦色,輕揮袍袖,漫不經心地說道。 雲時於是建議道:「萬歲多日疲倦,還是早些歇息吧!」 金陵陷落,自唐王之下,盡數被擒。 陳謹率宗室大臣百余人,白衣散發,跪于闕下請降。 皇帝于明德樓上受禮,赦眾人性命後,令盡數隨軍北遷,頓時哭聲四起。 唐國後宮之中,已是宮破人散,所有的姬妾嬪娥,全數被羈押幽禁,倒是徐婕妤和寶錦暫時盤桓於此。 琅繯經過層層稟報,終於見到了寶錦。 繡樓之上,流蕙湘繡輝映,柔美旖旎,乃是神仙香閨,夢中幻境。 「寶錦殿下,真是好清閒哪……我這繡樓小榭,不知能不能入你的法眼?」 寶錦含笑而立,「郡主這是在怪我了?」 她看了眼琅繯眼底的不安,繼續道:「那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向萬歲舉薦了你的才藝,可他是個榆木疙瘩,不懂得憐香惜玉,我又能如何呢?」 琅繯聽她說得詼諧,不禁輕輕一笑,絕美笑容隨即化為狠戾,「殿下可是答應助我入宮的!」 「聖意如此,我又能怎樣呢?」寶錦無奈地勸解道,「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到京城後,我們再慢慢從長計議——教司坊也能接近帝闕,我不就是從那裡調來的嗎?」 琅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希望殿下言而有信。」 「我知道……不然你就要把我的身份捅出去,來個玉石俱焚。」寶錦輕巧地搖著繡扇,上面的紅寶墜飾熠熠閃爍,「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郡主就請放心吧!」 「如此,就拜託殿下了……」 美人翩然而去,只遺下暗香渺渺。 一旁服侍的季馨不禁擔憂道:「殿下,這是養虎為患啊!」 「我知道。」 寶錦沉靜地端坐,眼中光芒一盛,「我直截了當地向皇帝推薦,看似是在幫助琅繯,可依著皇帝的脾氣,越是過程平淡,他越意興闌珊,所以他根本沒有召幸琅繯——你以為我真會把這煞星妖女弄到御前去?」 季馨一愣,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 「殿下對皇帝的性子摸得透徹,實在是厲害!」 「厲害不厲害,還要看將來——若不將這隱患除去,今後更是舉步維艱。」寶錦面有憂色,沉沉答道。 皇后這一陣子氣性很是不好,她對下人素來恩恤,就是再大的脾氣,冷冷瞥一眼,叫人汗流浹背,也就撂開手了。 唯其如此,卻有人私下竊議,寧可挨一頓板子,也不願被她盯上一眼。 寓意平安的碎瓷茶盞宛如蓮花,在纖纖玉指中綻放。 「你是說……那個『東西』,居然憑空不見了?」 平淡清漠的聲音,卻仿佛九天之上的天雷,凝而不發,惹得人心中無限驚悚。 何遠的鬢角掉下一滴汗,偷眼看見皇后唇邊那一道冷笑,於是俯首更低,不敢再抬頭。 他剛剛接到江州那邊的消息——火災之後,族中清點事物,卻發現皇后名下的密室被撬,有一個物件不翼而飛了。 皇后心中驚疑不定,潔白尖利的指甲幾乎要刺入金絲楠木的扶手中,「好得很哪,一場祝融之災,居然有這樣的內幕……我們統統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了!」 「微臣馬上派人封鎖附近州縣,逐戶清查!」何遠惶恐地急道,擦著額頭上不住冒出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方家乃是皇親外戚,非比尋常,主宅中央也有內廷的青曜衛守護,如今出了這等事,他也難逃其咎。 「對方所謀非常,早就飛遁而去,挨家挨戶搜查,也不能找到什麼,只是平白擾民罷了!」 皇后沉吟片刻,終究不甘心地說道。 何遠見她如此,乍著膽子,試探地問道:「微臣斗膽,想問娘娘,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模樣?」 長久的死寂,皇后低頭無語,殿中的空氣好似凝滯。 直到何遠跪得膝蓋發酸,才聽到耳邊飄來一縷清音,「是一個黑匣子,大約有這麼大……」皇后比畫著說道,卻終究顧忌著什麼,沒有說出其中之物。 「此事我不欲廣為人知,你要外松內緊地繼續搜尋,查到線索,要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取回來!」 皇后的聲音帶著殺伐決斷的鏗鏘冰冷,何遠磕頭道:「微臣一定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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