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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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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笑得歡暢,心中卻已驚起無邊波瀾! 所謂清河公主,乃是被苻堅征服的鮮卑慕容氏之女,她與弟弟鳳皇一起被苻堅納為私寵,民間有「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之譏,嗣後慕容沖臥薪嚐膽,終於在淝水之戰後反叛,自立為帝。 寶錦聽著這好似無心的一句,雖然知道是皇帝在報復調侃,卻也驚得渾身冷汗都要流下。她強忍住全身的戰慄,笑得眼中發光,秀麗容色,一時竟冷豔非凡。 「皇上真是折殺我了,慕容家姐弟柔媚善工,族中又有數萬健兒,可以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一個亡國弱女,卻又如何與他們相比?」 「朕也不似苻堅的志大才疏,不還是給你一頓譏諷,好懸沒跳了長江。」皇帝半是惱火,半是賭氣地道。 寶錦緩緩走近,替他展平宣紙,輕聲道:「皇上恕我今日的魯莽妄言,其實,我是有一隱憂……」 「嗯?」 皇帝正要提筆再書,聽她這幽幽一句,有些奇怪地抬起頭,見她面露憂鬱,於是道:「你有什麼話,只管直說,何必吞吞吐吐?」 「是……我是在擔心,南唐雖是曠于武事,難敵我軍神勇,卻也並非一擊即潰的弱者——如今他們靜守如常,恐怕其中有什麼玄虛。」 「你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皇帝這才明白她白日裡提什麼「投鞭斷流」,暗忖她雖然言辭刻薄,卻實在是暗含關切,於是怒氣消了大半,溫言笑道:「你放心,朕不是那等妄自尊大之人,已經派斥候前去查探,不會輕敵的。」 「也是我白擔心一場。」寶錦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歎道,「我今日口不擇言,實在多有冒犯,對不住了!」 她盈盈拜倒,不等皇帝攙扶,起身而去。 身後,只留下一句,「您還是要多加小心。」 皇帝聽著這欲說還休的一句,品味著其中的情意,不由得露出一絲寵溺的微笑。 寶錦不用回身,便猜到他定是極為歡暢。她輕提裙擺,從巨浪高聳的甲板上走過,一路不停。 大戰將啟,便讓你和南唐那一對兄妹,殺個你死我活吧! 她想著自己這神來一筆,卻絲毫沒有歡欣,眼前竟浮現出了皇帝那殷切而深情的眼眸。 我到底是……怎麼了? 金陵三面被圍,眼看是插翅難飛。 正當皇帝手下的驍將們紛紛出陣,誓將唐國踏破之時,次日的拂曉,卻傳來一道驚天霹靂! 「什麼?三路水軍失利?」 隨著侍從郎中們的聲聲驚呼,皇帝從艙中披衣而起,面色也頗為凝重。 他仔細聽完奏報後,劍眉一擰,不可思議地怒道:「你們難道在說笑話不成?憑空殺出一支船隊,在江中縱橫來去,如入無人之地——世上可還有這等荒誕之事?」 他驀然想起寶錦所言,「怕是有什麼玄虛」,心中咯噔一沉,知道是被她不幸料中,於是更加煩躁。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先收船回陣,休整完畢後,再作論處。」 第二十章 巫蠱 讓強者變弱,讓弱者變強,然後,這個天下,就會再次陷入紛爭之中。 金陵城外一片肅殺,千里之外的宮闈之中,卻也是清淨寂寥,毫無生趣。 皇帝這一走,帶走了所有後宮女子的熱情,連素愛打扮的方宛晴,這幾日也只是懶懶的,提不起勁來。 初春寒峭,又兼雨雪重重,誰都不願出門,這一片沉寂,卻終於被一樁血案打破! 莫名暴斃的,乃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宮女。 她被人發現時,倚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夾道旁,全身僵黑,咽喉處一個小而圓的血窟窿,血已經乾涸,雙眼直挺挺的好不嚇人。 這樁極其慘烈的凶案,由於死者的身份卑賤,本也只是宮人宦官們咀嚼的談資。不料禁軍稍一搜索後,竟在她緊攥著的手心裡發現了一角紙符,頓時平地生出千尺波瀾! 皇后高坐上首,端詳著手中六角形的微黃紙符,面色因憤怒而慘白。她的眼中光芒懾人,死死盯著上面隱約的朱砂痕跡,唇角緊緊抿起。 「真了不得,居然竊了我的生辰八字,行這詛咒厭勝之事!」她沉沉說道。雖然聲音不大,卻把下首的一干侍衛和禁軍首領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們還跪著做什麼,還等著人來給我下蠱毒嗎?」皇后冷冷一笑,繼續道,「萬歲不在京中,一應事務,我都不想大動干戈,可眼看著這些鬼魅都欺上前了,我總不能視而不見。」 所有人見她揮手示意,頓時如蒙大赦,紛紛退散而去。 此事看著棘手,半天的工夫,卻又有了下文。 掌燈時分,何遠便躬身進來稟報。他在階下跪了許久,皇后才讓他起身。 「可有什麼眉目了嗎?」 她端詳著自己的指套,平靜有如剛剛睡醒。 何遠不禁打了個寒戰,低聲道:「在死者附近的泥地裡,發現了這個。」 他手掌展開,竟是一個青碧鸞紋的香囊! 「這是……」皇后看著眼熟,有些遲疑道。 「這般樣式的花紋,只有妃子一級的宮中才能使用。」 何遠明知她最為熟悉,卻極為配合地說出了答案。 皇后鳳眸驟然一凝,「宮中四妃之位空缺,只有雲賢妃一人……」 「臣馬上派人去搜錦粹宮……」 「住口!」皇后一聲斷喝,阻止了他急行的腳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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