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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一


  陰離無言以答,憤然一拂袖,道:「解藥拿來!不然殺了你!」

  「解去鎖脈,不然殺了你!」

  「轟!」

  對面,隱隱綽綽晨霧裡,突然出現黑甲紅袍的騎兵隊伍,黑壓壓如一道鋼鐵洪流般壓過來,兵器的寒光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的閃著寒光。這邊秦長歌聲音一落,那邊萬馬齊齊踏蹄,轟然一聲連橋對面的地面都在嗡嗡震動。

  陰離臉色大變,愕然道:「你怎麼會……」

  秦長歌又恢復了雍容微笑,施施然道:「請吧。」

  她的目光憐惜的在這些日子苦苦支撐,不肯在陰離面前露出疲態被他看穿的蕭玦臉上柔軟掃過,讓了讓位置。

  陰離無奈,寒著臉過來。秦長歌把玩著一個小瓶子,笑嘻嘻道:「大祭司,不要再玩花招,不然咱們可以無休無止的玩下去。」

  陰離深吸一口氣,不再理她,專心替蕭玦和祈繁拔除了鎖脈的暗勁。秦長歌和楚非歡一一仔細把過脈,互相點點頭,秦長歌扶下他們兩人,對岸接應的軍隊立即過橋,撥出幾匹馬將幾人接了過去。

  秦長歌就手將手中小瓶向陰離一扔,笑嘻嘻道:「我比你守信……不過大祭司……你其實要這個沒有用了。」

  她眼見著諸人都被接走,而橋對岸,蕭玦和楚非歡都駐馬回身等她,一笑翻身上馬。萬軍簇擁下,她在馬上回首,傲然望著陰離。

  「陰大祭司,很不幸的告訴你,你剛才救的,是我西梁皇帝,蕭玦。」

  懶得看對方震驚懊悔恨不得吐血的神情,她一揚馬鞭,于二月春風中微笑道:「在此,我代表西梁皇朝感謝你們,感謝你們為西梁吞併天下的大統事業所做的貢獻。聽說最近這段日子,玄螭宮開始反攻,殺了大衍宮來使,將群龍無首的大軍殺得血流成河,同時號令天下教眾追殺水家,和水家也火拼了很多次——感謝你們為西梁創造了收拾你們的最佳時機,我西梁數十萬兒郎,擦刀洗馬,殷勤的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她大笑,長鞭豎起,猛力向下一揮!

  「進攻南閔!」

  如猛虎出柙,如巨浪席捲,萬千西梁鐵騎,鐵血大潮般控韁而來,馬蹄在錚錚的風聲踏出殺氣騰騰的脆響,漫天煙塵裡瞬間便卷過了西梁和南閔交界的界橋。

  陰離和他的隊伍,瞬間便被裹挾在鋼鐵的洪流裡。

  「你是誰!」一聲憤怒大喝自胸腔噴薄而出,響徹二月北地的清晨。

  萬軍之中,秦長歌于馬上悠然回首,一笑嫣然。

  「西梁太師,趙莫言!」

  乾元五年二月初三,剛剛攻佔北魏三分之一國土不久的西梁,再次對南閔悍然舉起侵掠長刀,寒芒閃閃間,映射出南閔末路王朝惶然不安的面孔。

  根本未曾想到西梁這麼快就再次進行其奪國大業,一心以為西梁暫時無暇對付他們的南閔大衍王朝,在這次爭權掃蕩行動中,為彌補玄螭宮的嗜血反攻中導致的極大傷損,將各地守軍予以抽調,集中到了幽火澤附近,導致各地守衛空虛,西梁大軍長驅直入。

  揭開西梁南閔之戰序幕的,是界橋之戰。

  此戰後來成為西梁戰史上最為神秘的一次戰事。本應在南閔中心玄螭宮的大祭司陰離神奇的出現在界橋,成為西梁鐵騎最先迎上的南閔之刀。大戰中,陰離護衛死傷殆盡,只剩數騎逃回玄螭宮。

  兵鋒如火侵掠如休,以西梁大將單紹為主將的三十萬西梁軍,一路連克南閔十八城,很快便逼到南閔都城大衍城下。

  面臨滅國之災的南閔王朝,很快和上善家族聯合在一起,將全國殘餘兵力全部積聚到京城,高牆巨門,決然死守。

  三十萬雄獅旌旗獵獵,在大衍城下排開長達數十裡的連營,綿延無際,將大衍死死包圍。

  戰爭在最後關鍵決勝之時,進入了僵持狀態。

  而此時,那幾個引起挑動南閔紛亂的人物,已經優哉遊哉的踏上回郢都的路途。

  「為什麼不殺陰離?」春光裡蕭玦神采渙然,揚眉笑問秦長歌。

  「你何嘗不知道,他留著就是個炸彈?」秦長歌一笑,「陰離不是水鏡塵,他心地狹窄睚眥必報,又不愛政治,家國天下的概念不重,留著他,對大衍宮和上善家族也是個牽制。」

  蕭玦頷首,目光掠過楚非歡,欲言又止。

  一路行來,楚非歡依舊如前沉默,千辛萬苦得來的沉屙治癒似乎並不能讓他完全展顏。然而他的武功卻在一直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連秦長歌都驚歎這般進展的神速,為這般奇跡慶倖不已。楚非歡卻一直淡淡的,只有在看見她明妍笑意時,才微微露出笑容。

  秦長歌注視著他的笑容,卻往往心底泛起淺淺辛酸和迷惑,這一路走來何其艱難?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楚非歡的傷勢,對於完全治癒他,她幾乎從未敢抱殷切希望,如今的結果美好至自己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遠遠超出希望預期的結果,反而令人不安。

  她時常細細觀察楚非歡的神色,卻無從尋找出疑問之處。非歡向來是沉靜性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沒有欣喜若狂也是正常。自己的多疑,是不是真的沒有必要?

  長籲一口氣,秦長歌抬頭。

  前方,郢都在望。

  「哎喲我滴神啊,他們還知道回來?」

  禦書房裡蕭監國橫眉怒目,高高站在尊貴的龍案上,以圓規的經典姿勢,叉腰怒視底下前來通報陛下回鑾消息的侍衛。

  可憐的侍衛頭也不敢抬……媽媽咪啊,太子爺最近那個火氣聽說那個大啊,每天早晨起床都要憤怒呐喊,喊什麼假蘿莉同人女,森林小屋的巫婆白雪公主她後媽……總之沒人聽得懂,但殺氣騰騰卻是聽得出的。

  害得早上從來沒有人敢去向太子通報事務。

  太子爺最近已經將奏章上的勒紅改成了畫叉叉,每個奏章上都好大一個鮮紅的叉。太子爺畫叉叉姿勢也極其彪悍,站在凳子上膀子左右開弓,一對漂亮雙胞胎負責給他捧著墨硯隨著他的膀子同步移動,慢上一步太子爺眼睛裡就嗖嗖飛出飛刀。

  可憐的如玉似雪的一對雙胞胎,換哪宮裡不是寵妃的料啊,偏偏遇上這麼一個不開竅的。

  那些畫上叉叉的奏章,到了老賈端等一堆輔政之臣手裡,也只能歎著氣再給塗掉,導致最後各地督撫將領上奏章,都一式兩份,一份給太子爺畫叉叉,一份給老賈端批復。

  隨著時間推移,太子爺脾氣越發古怪。比如早上一定要奔到宮門前繞三圈,去的時候滿面期盼,回來時候眉毛下垂。去的時候遇見他,准有賞賜,回來時候遇見他,准被踢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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