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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五


  「我剛剛知道,」秦長歌冷笑,「整個猗蘭穀都是一個陷阱,你召喚人來也沒用,來多少死多少。」

  男子怔了怔,臉上現出憤激之色,恨恨道:「難怪從來不許我們……」他急切的望著秦長歌和蕭玦,「你們是來救我的嗎?我不會讓你們白救的,只要你們幫我解決掉那個弑父孽子,不讓穀主大位落於奸佞之手,將來事成,我必以珠寶十箱,黃金萬兩相送,你們一夕之間,便可富可敵國!」

  「哦?弑父?」秦長歌目光閃亮,「水鏡塵嗎?水老穀主到底是怎麼死的?」

  男子猶豫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半晌煩躁的道:「你們只管救我就成了,至於這些上善家族秘事,問那麼多做什麼?」

  他一立掌,劈下身邊式樣平凡的桌子的一塊桌角,斷口處灼灼黑光,竟然是一塊烏金。

  烏金價值遠超黃金,整塊烏金做成的桌子,著實值錢。

  男子將烏金托於手掌,冷笑道:「水鏡塵以為奪去我的所有寶物我便一無所有了嗎?他這黃口小兒,哪有我懂得金錢的重要?」他傲慢的伸手一指屋內,「我這屋子裡,看似除了器物什麼都沒有,但是,所有器物,都是烏金的!」

  「嘩!好多銀子哦。謝謝哦。」秦長歌立即很捧場的鼓掌,「可惜命如果沒了,要銀子何用?打棺材麼?」

  她拽起蕭玦就走,「你這裡烏金我看也不算多,大約就夠打你自己一套棺材的,我們就不和你搶了,那個,山高水長,後會有期啊。拜拜。」

  說走就走毫不猶豫,秦長歌瀟灑得令人髮指,蕭玦便是從頭到尾都懶得看那男子一眼,轉身就行。

  「站住!」

  那兩人根本沒站住。

  「等等!」

  沒人肯等。

  「求求你們!」

  秦長歌不為所動的背對著他揮揮手,意思是:求人不如求己。

  「我……我說!」

  呼的一聲兩個瀟灑的傢伙立刻穩穩的坐回男子面前,姿態安詳,秦長歌笑眯眯的看著他,「早說嘛,浪費時辰。」

  男子苦笑,這從哪裡冒出來一對惡客?油鹽不進八風不動,滿室財物都沒能令他們多看一眼,尤其那個高個子男人,眼神甚至都是鄙棄的。

  秦長歌嚓嚓的點著火石,推算著素玄能擋住水鏡塵的時辰和水家可能有的動作,有一個可能令她心裡隱隱焦灼,面上卻笑意晏晏的看著男子有幾分相似水應麒的臉龐。

  「來,水家大叔,告訴我,水應麒的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四十七章 暗謀

  「他的屍體?」男子愕然,「他的屍體還能看啊?早該枯了吧?」

  秦長歌和蕭玦對視一眼。

  枯了?不是應該爛了嗎?那棺材裡那個是什麼?

  「敢問尊姓大名?在水家何等身份?」秦長歌笑吟吟盯著對方,看來這傢伙地位不低。

  「在下水應申,老家主二弟,水家副總管。」水應申皺著眉,他已由最初的急躁漸漸安靜下來,沉下心來仔細打量眼前兩人,在心裡默默掂量。

  「水總管,咱們現在也沒什麼時間慢慢磨蹭,」秦長歌笑得和藹,「你且把你所知的全數告訴我吧。」

  對欲待開口的水應申一擺手,她毫不客氣的道:「別,別問那許多,別提條件,談判是地位平等的雙方談的,你現在,沒資格和我談。」

  看著對方陣青陣紅的臉,她淡淡道:「水總管,聰明人要懂得審時度勢,你現在的狀況,我們看得出,你武功受了限制是不是?你只能把我們當唯一的救星,沒有別的選擇,好了,說吧。」

  被她言語氣勢壓得無言以對的水應申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看那個負手而立,只一個背影便無限壓迫的男子,想了想,道:「好……我說,老家主雖說是暴斃,其實他死得很離奇,他是春天突發怪病,隨即纏綿病榻漸至不起,當時鏡塵不在南閔,我們對外封鎖了消息,四月的時候鏡塵回來了,他回來時很不好,受了傷,送他回來的是東燕國師白淵。」

  秦長歌和蕭玦再次對視一眼,施家村楚非歡的一番預言果然是真的,水家當時就出了事,而水鏡塵果然備有後路,他被素玄追擊奔向觴山,等在那裡接應的,竟然是東燕國師本人!

  他們為什麼來西梁?水鏡塵為什麼要潛伏於郢都?他出手干擾凰盟,將蘊華放出趙王府,他在施家村殺掉彩蠱教餘孽都是因為什麼理由?而白淵,他又是為何而來?

  秦長歌只覺得謎團仿佛如烏雲層層壓在頭頂,解開一個又來一個,生滅不休。

  「鏡塵回來後,沒有先養傷,而是去了家主的寢居,當晚……」

  他突然露出了奇異的神情。

  窗外風聲嘶嘶,沒有月色的遙遠天際繁星明滅,遠處樹椏上不知什麼鳥,一聲聲叫得淒厲。

  水應申聲音聽來頗遙遠。

  「……那時我還住在穀頂,離家主寢居不遠,猗蘭有入夜不得出門的規矩,除了歷代家主和繼承人,沒人知道為什麼……當晚我在房內練功,忽然聽得遠處隱隱傳來刀刃破空的聲音。」

  他抿著嘴,神色森然,「我撲到窗邊,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去看,只看見家主寢居燭影明滅,顫動不休,似是被什麼風聲壓得欲熄,然而始終不熄,我看了一會,想過去看卻又沒敢,水家嚴令,夜間出門者必將受家規處罰,我不敢。」

  「第二日一切如常,我揣著一懷疑慮,想問問其他住得近的兄弟有無聽見聲音,但是又覺得難以開口,這事令我心裡隱隱覺得不祥,為了慎重起見就沒說,而且我的屋子的朝向和距離,都是離家主最近的那個,那風聲並不明顯,也許就我一個人聽見。」

  「這聲音我聽了十六天,」水應申臉上露出了憎惡的神情,「到了第十六天,我躺在床上仔細的聽那破空之聲,劈、橫、折、撇……每道風聲裡都能感覺出動作的不同,我一遍遍的想著,忽然坐了起來!」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語氣突然緊張,臉上也出現微有些激動的情緒,連手指都在微微痙攣。

  「……我發現,那是個『之』字!」

  「之字?」秦長歌偏頭看著他,「這十六天,都是在以劍練字?」

  「不是練字,是練『采苢』劍法!」水應申神情似喜悅似畏懼,瞪大了眼,仿佛自虛空中看見了某件寶物,「這是我們水家據說失傳已久的無上劍法,威力無倫,但這劍法自出世後便迭生不祥,據說早在數十年前便由先祖毀去,嚴令水家人永生不得再練,這劍法本身自十六個字脫胎而來,『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據說練此劍法者,得自然之法,不畏百毒,輕盈若羽,真氣流轉,連綿不已。」

  秦長歌立即想到密林裡翠葉尖的水鏡塵,三大高手不得喘息的車輪圍攻下的真氣圓轉如意。

  「你是說,水鏡塵練了你們水家禁忌的劍法,是水老家主教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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