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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


  秦長歌自然不知道他連行走方位都會仔細揣測出最有利她的方向,在她記憶裡的蕭玦,明朗亮烈,英風悍勇,性子卻不算細緻,卻不知道經歷那一場慘痛失去,蕭玦現在心態近乎於患得患失,每一刻都在無由畏懼,每一刻都想將她挽在手心,卻又不願拘束了她自由淩雲的鳳凰之翼,只得丟開一切,陪她于風雷烈電中穿行飛翔。

  「那些爭位的人,大約都死了吧?」呼呼的風聲裡兩人一路上掠,奇怪的是,明明應該步步艱險的,但是除了先前那淡紅霧氣,竟然什麼都沒有,連巡穀的人都不見。

  「未必,爭位之爭能延續著許久,說明這些人也不是省油燈,想必各有勢力,水鏡塵如果想得到完整的猗蘭穀,而不是一個人心惶惶四分五裂的家族,他就不應該殺掉那些人。」秦長歌眯眼看著半山腰——先前的棺木就在那裡。

  「不知道素玄住哪裡,這傢伙大約現在在豔福永享壽與天齊。」秦長歌笑嘻嘻的看著蕭玦。

  「你整天想些什麼?」蕭玦好笑的輕輕一敲她的手。

  「我在想……」秦長歌眯著眼睛望著半山之上一處不起眼的屋舍,「那一點閃爍的東西,是鬼火,還是人火呢?」

  半山之上,一片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了屋舍輪廓,閃現點點微光一閃一滅,稍不注意就會看成鬼火螢火之類的東西,蕭玦咦了一聲,道:「我記得那裡白天看的時候,明明是空地啊。」

  他欲待向前,剛剛抬腿,忽然被秦長歌大力一拉,愕然回身,看見深黑的夜色裡,秦長歌眸子幽幽閃光,神情有些凝重怪異。

  「先別動……」秦長歌站定不動,只轉動身子四面觀望,如她目光幽黑,漸漸泛出森冷的笑意。

  「原來……整個猗蘭穀都是有問題的,」半晌,秦長歌仔細向後退了幾步,再次環顧一周,慢慢道:「難怪水鏡塵有恃無恐,難怪他連個守衛都不派,難怪他不派人來殺我,原來整個猗蘭,本事就是個大陣。」

  「日月輪回迴圈大陣,上古奇書《乾坤志》上有載,但是因為佈局龐大,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太過恐怖,至今沒有人布過,我先前看見那繞著一座山一層層建上去的建築我就覺得有點不對,現在想來,原來如此。」

  她指向山頂那座白色圓頂宮殿般的建築,道:「你看,顏色是不是變了?」

  蕭玦仔細的看了看,詫道:「好像發淡紅色?」

  「『珠繆』之地,珠鎮峰巔,輪回不絕,日月經天。巨大圓頂建築為寶珠之形,日間白色夜間紅色,顛倒晝夜,是為日月輪回,據說此陣工程浩大,需挖山填海,只是《乾坤志》這書,千絕門沒有,我也只是聽師祖有次談起堪輿之術時提過這個陣法,現在看來,這裡四峰環繞,青烏經中稱作『殊繆』之地,是合適使用這個大陣的,只是具體怎麼解,師祖當年只說了三個字。」

  「嗯?」

  「反著來。」

  「那麼……」

  「前方屋舍連綿燈火閃爍處,依舊還是空的,我們如果撲過去,後果就是栽下山崖。」秦長歌冷笑,「從半山開始,所有你現在看見的景象,都是相反的。」

  她一拉蕭玦,忽然向後便退!

  而後方便是什麼都沒有的絕崖!

  蕭玦毫不猶豫大步向後飛射,搶先擋在她身後——如果推測錯誤,他會先栽下去,那麼長歌就可以避免跌落了。

  鏗的一聲,兩人明明應該踏空,腳卻突然落在實地。

  「遭了。」蕭玦突然皺眉。

  「怎麼?」

  「素玄今夜一定會出來的,萬一他不知深淺中計怎麼辦?」

  「你大約不太清楚水家那小丫頭對素玄的癡迷,」秦長歌笑笑,「她也不是笨人,她一定會想辦法提醒素玄的。」

  她當先向一片空茫處行去,蕭玦也毫不猶豫搶先一步――要知道想克服視線反射的幻覺本身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正常人對著眼前一片絕崖空地,即使明知那不是真的,也很難有勇氣邁出腳去。

  然而秦長歌一向不是正常人,然後蕭玦愛秦長歌也一向愛得不太正常。

  他對她有強大信任,他和她在一起便不想在乎任何艱險――危險,陪著;暗算,陪著;死亡,也陪著!

  好在,秦長歌不會拿自己和蕭玦的性命開玩笑。

  眼前淺霧突分,現出屋舍輪廓,燈火還在嚓嚓的閃,明滅間頗有幾分詭異。

  秦長歌大搖大擺上去敲窗子山風中面罩後的聲音聽來朦朧沉悶,「兄台,你這信號不標準,不是這樣搞的。」

  窗紙後的人影突然頓住了。

  蕭玦卻已經彷如邁進自己的龍章殿一般儀態高華的邁進了這間屋子。

  簡陋的室內,屋內男子惶然回首,看見一對形容古怪的獨眼大盜,高點的那個正在問矮點的那個,「你怎麼不從窗子進來?」

  「毛病啊?」矮點的那個嗤之以鼻,「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有門不走非要爬窗子。」

  兩人胖若無人爭執幾句,齊齊轉頭看屋內人,屋內男子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一人目光光華厲烈,一人明明溫存如水卻精芒內斂,隔著那古怪的晶片,依舊能感覺到氣質非凡迫人而來。

  男子微微的笑起來――自己努力了這許多天,不知怎的一直沒有人來,如今,是終於等到了吧?

  對面,矮個子獨眼大盜秦長歌,一步走來,指著他停下的手,命令,「繼續,繼續點了滅滅了點!」

  「嘎?」

  「你以為水鏡塵不知道你在求救?你突然停下,他一旦發現,就會知道你這裡來了人。」秦長歌微笑,「水家大叔,你這麼聰明的人,不需要我多說吧?」

  男子恍然,急忙繼續玩火石,一邊問:「兩位何許人?是我黃堂屬下麼?」

  「不是,」秦長歌幹乾脆脆的答,「你那個什麼黃堂屬下,大約都葬身絕崖了吧。」

  男子震驚的回首,瞪大眼睛,「為什麼?」

  「因為你的召喚,」秦長歌盯著山崖對面,道:「你們猗蘭穀,是不是有入夜不得外出的規矩?」

  「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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