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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我抱著虹兒有些哀傷地對善善感慨道:「善你說人的命運怎麼會如此不同呢?看著這個孩子貪婪地吸著我的奶水,有時拿那和我一模一樣的眸子盯著我看,我卻知道她以後不會記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才是她的母親。她和九珍一樣都是我生的女兒,她的血統高貴卻不能被封為帝姬,她也不能在宮中長大,只能在並不氣派的院子裡玩耍。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長得像我,我對不起這個孩子啊。」

  善善歎了一口氣,只能寬慰我說:「想必虹帝姬的養父母也不敢虧待她。只是小時候不能在身邊養育,待長大些,風頭一過,總是有機會接進宮中的。」

  我點了點頭,心想也只能以後多多補償這個孩子了。

  後來終於查到我的表哥南宮道有一小妾半個月以後便要臨盆了,除此之外此時再沒有合適的人選。雖然委屈虹兒淪為小妾之女,但也好在不用抛頭露面。

  之後我讓返回來的苗醫女帶著虹兒去找南宮道,並手信一封,說希望將此兒當成他的孩子養育,對虹兒的身世未提半點,但南宮道看見虹兒的模樣想必會猜出與我有關。我又特意囑咐他不得將此事張揚,甚至連小妾這位養母都不可以,只當成親生的,並許諾以後自然不會虧待他家。

  我的臉貼了貼虹兒的小臉蛋,一番唏噓,不舍地將她交給苗醫女,又將手上春綠纏瓔珞玉手鐲擼了下來,將它塞進虹兒的繈褓之中當做信物,這手鐲是一道士進奉的,據說可以辟邪,希望它保佑虹兒健康長大。

  而此時的虹兒還在酣睡,渾然不知現在發生的事對她意味著什麼。我不忍再看,轉過頭去以袖掩面,對苗醫女揮手道:「去罷去罷……」

  虹兒被帶走後,我一陣的感傷和悵然,然而還未等我有時間好好消化這樣的情緒,有一日善善突然急衝衝地進屋告訴我說宮中有加急的信送來。

  我想不出何事,很快將信展開,當我瀏覽完信上的內容我不著痕跡地看了善善一眼,她顯然還不知道信上內容所寫的事情。

  信上說,善善的一名侄兒,一個叫趙武耀的人,在愛風樓與皇后的弟弟起了衝突,並殺了他,現在正交給刑部處理。

  我隱隱地覺得這件事並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我不想說出來讓善善擔心。

  善善看我的神色,擔心地問我:「小小姐,宮裡發生什麼事?是不是皇子出了什麼事情?」

  「啊……」我隨意找著藉口,「聽說弘兒的身體並不很好,總是哭哭鬧鬧的。我想我們應該提前回宮了……」

  我趕回宮中,第一時間詢問的就是善善侄子的事,上下告誡不得將此事之絲毫透露給善善,並且近日嚴禁善善的家人入宮。

  如意對我稟告說,在我趕路的這段時間,刑部已經將此事調查清楚。趙武耀在愛風樓十分愛戀一名叫真季的官妓,想要將她收為小妾,本定了日子拿銀子為她贖身,結果竟撞到她與皇后的弟弟尤途遠赤身裸體在床上,不由得怒從中來,雙方動了手,衝突之中趙武耀將尤途遠殺死。

  我皺著眉聽如意說完這段話,暗恨趙武耀這個人竟然如此不長進,為了一名妓女做出這等事來。

  我將這件事先後想了想,追問道:「那名叫真季的妓女怎麼說?」自秦以來法律的第一條便是殺人者死,大胤亦是如此。但因為此事涉及到當朝的太后與皇后,刑部不敢判定,於是上交給權禹王處理。如果此事趙武耀有苦衷,那麼我也好在權禹王面前開口求情。比如尤途遠有錯在先,強迫了本將要贖身的真季去接待他。

  不想如意說:「那名叫真季的妓女做為人證,作證就是趙武耀當場殺死了尤途遠,說要為尤途遠報仇。」

  「什麼?報仇?」

  「聽說……真季對那尤途遠頗有情誼,他曾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愛風樓裡的官妓說那真季暗中有點看不起趙武耀,嫌棄他鄉下人出身,連字都不怎麼識得。只是有男人要為她贖身,趙武耀待她又癡情,所以才答應了,於是就趁著在愛風樓的最後幾天與尤途遠廝混在一起,不想卻被趙武耀撞了個正著。」

  我聽完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趙武耀這小子!」竟然為了真季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給我添出這樣的麻煩事來。

  但是生氣歸生氣,就沖他是善善侄子的關係,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善善越老越是不論對錯,只看感情了,她現在這樣的身體,如果趙武耀真的因此而死說不定會遭受怎樣的打擊。

  我只有匆匆去勤政殿找權禹王,他見我很是開心,正要對我說起弘兒的事,我打斷他直接問:「能不能放了趙武耀,給他一條生路。」

  權禹王有些吃驚,對我說:「趙武耀他到底犯了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他論罪當死……但是你應該知道善善的身體,家人裡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一定會又傷心又羞愧,我不能讓她受這樣的打擊啊。」

  權禹王想了想,不甚樂觀地說:「奴兮,朕知道你對善善的感情。可是,如果便因為此,朕放了趙武耀,那麼大胤的法律何在,朕的顏面何在,如何堵住眾人之口,奴兮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還有棘手的地方,皇后前兩天特意聲淚俱下地找過朕,說……」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進來稟告道:「太后、皇上,皇后在外求見。」

  我與權禹王對看了一下,我心想皇后一定是因為打聽到我在權禹王這而特意趕過來的。

  果然皇后剛剛進來,連對權禹王都沒有施禮,便直接跪在我的身邊泣聲道:「太后娘娘請為臣妾和臣妾的弟弟做主啊。趙善善的侄子殺害了臣妾的弟弟,請太后娘娘一定要將殺人者繩之以法,名正視聽……」

  皇后說得義正言辭,我心中稍有慌亂,有些心虛地說:「這件事事關人命,不可輕易論斷,還需好好調查,方能定罪。」

  「大胤國法第一條便是殺人者死,何況確實有人證言之鑿鑿。太后也許看臣妾這般心中厭煩,但殺人者乃太后倚重宮人趙善善的侄兒,誰都知趙善善勢頭不小,臣妾生怕自己的弟弟枉死,故心中慌亂,也不顧體統來求太后……請太后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皇后以退為進,率先挑明趙武耀和善善及我的關係,這讓我一時間啞口無言,進退不得。

  皇后見自己達到了目的,又轉身跪向權禹王,磕了一個頭道:「皇上,臣妾與您夫妻這麼多年,知道您做事一向遵法明理,上下有口皆碑,因此去年臣妾的一名侄兒因貪污犯罪而流放荒蠻之地,臣妾縱然心痛也不敢說什麼。現在發生此事,也希望皇上能不看私人情面,一如既往秉公辦理,主持公道。也請您體諒臣妾一大把年紀,卻還要遭受這樣的喪弟之痛,每日簡直以淚洗面……」

  皇后拿去年之事來提醒權禹王,估計權禹王剛才所說棘手的地方正是在此。

  如果趙武耀殺的是個普通百姓也罷了……偏偏是皇后的弟弟,她怎麼能善罷甘休呢?何況去年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讓她心生芥蒂。

  看著皇后老淚縱橫的模樣,而權禹王左右為難,我只有將皇后拉了起來,無力地說:「如果確證趙武耀真是無故殺人的話……哀家一定會秉公論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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