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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46、祖墳

  雖然趙武耀如此這般,連我都恨不得殺了他了事,但是我實在不能不考慮善善,而我現在能救他的唯一希望恐怕就是那名叫真季的官妓了。我悄悄地派鏡明過去,以利益來引誘她,希望她能修改前後的供詞,但沒想到那名妓女是如此的堅決,讓鏡明碰了一頭灰回來。

  趙武耀判罪的事情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這已開始讓一些人暗中議論,因此時間越來越緊迫。我一邊苦悶一邊更加用心地多陪善善在一起,善善服侍我那麼久,感受到了我些許的反常,擔心地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對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多想,又問了問她最近飲食可好,是否還是沒有胃口。

  善善一如既往報喜不報憂地回道:「最近胃口好了許多,什麼都可以吃,這不,中午偏偏饞了湯圓,就吩咐小廚房做了些,老奴足吃了小半碗。」

  「湯圓是拿糯米所制,容易消化不暢,你儘量還是少吃……」我對善善說道,突然說起湯圓,我想到了什麼。

  我找了藉口匆匆別了善善,出門便對下人吩咐道:「叫淩將軍速速到爾玉宮見哀家,哀家有急事找他。」

  淩昕來到爾玉宮,我和他之間早已置好了帷幕,我在帷幕後開門見山地對他說:「淩將軍,哀家此番找你恐怕是有求於你。」

  「太后有何事可找下臣幫忙?」許是淩昕自恃為皇帝弟弟,所以他對我說話與其他人戰戰兢兢不同,卻是言語從容,不卑不亢。

  「你想必聽說了最近善善侄子趙武耀之事,你也應該知道善善與哀家之間的關係。這件事情重點在於真季的說辭。哀家聽說淩將軍與愛風樓的關係不錯,所以想也許可以透過你將此事緩和處理。」

  「太后的意思是,要真季修改供詞?」淩昕聽出了我的意圖,直白地回道。

  「這對她也沒什麼壞處。」我緩緩地說,「說起來,這件事鬧到如此,全是因為這個女人左右逢源,趙武耀死了,她恐怕也小命不保。但如果她救趙武耀一命,哀家也可以救她一命,還可以為她贖身,讓她自由。」

  「太后真的以為利益的誘惑可以改變一切?」

  我想不到淩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太后所能給她的恐怕太輕太輕了。她的情人因她而死,她並不想再活下去。所以即便下臣也恐怕不能改變這個身份雖然卑微的女人的意志。」

  「淩將軍這麼說是在羞辱哀家嗎?」

  「下臣不敢如此,下臣只是想告訴太后真相。很不巧,那天下臣也在愛風樓,因此見到了在太后羽翼庇護下趙武耀趙氏的飛揚跋扈與莽撞,太后所救非人。下臣只能說趙武耀之輩應該以死來挽救太后的清名。如果真季改變了心意,臣會站出來再次作證。」

  我被淩昕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我聽見簾子那邊的淩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說:「如果太后沒有別的事,下臣先告辭了。」他似乎並不喜歡留在這裡,說完起身乾脆地告辭而退。我愣愣地想,這位淩昕真可謂「表裡不一」的人,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溫文爾雅,但行為卻是那樣的強硬不羈。

  趙武耀最後被判死刑,我也再無回天之力。我只能更加嚴厲地囑咐宮人不得將此事透露給善善,而善善的三弟夫妻幾番想要求見也被我阻止在宮外。

  這天天陰沉沉的,外面刮著冷風,將不少花瓣樹葉吹亂一地。趙武耀正是定於今日的午時行刑,既然我救不了他,便特意要求提早行刑,以免夜長夢多。我早上處理了後宮瑣事,正被伺候著用午膳,心中琢磨著一會兒怎樣去看善善,就聽見外面一陣小跑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見年歡引著粗喘氣的芳官走進來,芳官平日服侍在善善身邊,只聽見她急聲說:「太后,太后,善善姑姑叫您,叫您過去!」

  這是善善第一次說叫我過去看她。雖然善善的身體越來越差,有時甚至下不了床,但是她卻總還是拖著病體過來拜見我,讓我過去看她那還是第一次的事。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馬上放下碗筷,匆匆趕到善善居住的房間。

  等拐到回廊,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善善跪在屋門外,絲毫不顧周邊宮人的勸阻,長跪不起。

  我慌忙上前拉住她,著急地說:「善,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善善抬起頭看我,她的眼睛紅紅的,腫得如核桃般大,老淚縱橫說:「小小姐……老奴走不到您那了……站不起來了……小小姐,救救武耀,求您救救武耀……」

  原來她終究是聽說了趙武耀的事,我也來不及追究到底是哪位多嘴的洩露了消息,只能先盡力拉起善善,說:「善你先站起來,外面風這樣大……」

  善善拼命搖頭,只是說:「求求您救救武耀,求求您……」

  我見狀,只有對善善解釋說:「善,原諒我沒有告訴你……他是你侄子,我不是沒有嘗試救他,只是他罪過太大,我也想不出辦法。」

  善善還是不停地說:「求求您,救救他,不要讓他死……」

  「善你知道他犯了多大的罪嗎?他為了一個官妓……」

  善善第一次粗暴地打斷我的話,根本不容得我解釋,再次哭道:「小小姐,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錯,求您看在老奴的面子上救下他,求求您……」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善善,善善是老糊塗了嗎?事情根本不問青紅皂白,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還是真的如淩昕所說,她們家的人仗著我的寵愛在外面為非作歹,現在善善也變得如此了嗎?用我的寵信做對不起我的事。

  趙武耀為我添的麻煩已經讓我有許多不滿,現在善善還這般威脅我,我不由得冷下臉來,放開善善不帶語氣地說:「這件事情已經判定下來了,再過一刻鐘恐怕就是行刑的時間了。善如果你願意這樣跪著,就跪著好了……啊,善你真是讓我失望啊……」

  說完我狠下心攜宮人轉身離開,沒走出幾步,就聽見後面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喊聲,我詫異地回過頭去,我完全無法相信那會是一向端莊的善善發出的聲音。

  善善還是跪在那裡,她不停不停地磕著頭,說:「求求您,求求您救救老奴兒子……」

  什麼?兒子?什麼,善善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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