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大宮·雛菊曲 | 上頁 下頁
一一〇


  我苦笑起來,那麼我剛才說的那番話該是怎樣的多此一舉。

  多麼可笑啊。

  後來,我無意中遇見了正夫人,她冷漠地看著我,卻並不是尋常富貴小姐那樣不可一世的樣子,反而是她身旁年長的侍女喝道:「見到正夫人還不快行禮?!」我屈下身去,向她拜安。

  她冷冷地看著我,沒有叫我起身,便拂袖而去。

  我一直屈膝跪著。

  她走了幾步,回頭看了我一眼,小聲地說:「我真是羡慕你呀。」原來她只知道十二皇子大多時候到我房裡,卻不知道我也只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那時我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好想笑。

  然後我笑了,終於笑出來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第三十章 綠吹

  一行清淚流下。心中有無限的悔恨,明明心中感動,卻連「謝謝」兩字都不曾和你說過……

  而現在,只能和你說,對不起。

  可是,即便是對不起,你也聽不到了……

  (奴兮)

  我半倚著矮幾,看下麵的舞姬們翩翩起舞。

  綠吹走進來說:「小姐,安婕妤在外面求見呢。」我只是看著舞蹈,揮了揮手,說:「不見。」過了一會兒,綠吹又進來說:「小姐,安婕妤帶著小皇子跪在外面等著呢……」我冷笑了一聲:「她若真是疼惜兒子,當初又何必說出那些話來?她若想跪就讓她跪著吧。」綠吹領命而去,善善卻總是心腸軟,柔聲勸道:「安婕妤平日裡待小小姐是不錯的,那日也不過一時失口說錯了話,她現在知錯了,小小姐不如就饒了她這一次……」我轉過身去,對善善說:「善,你真的以為她只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你可知道,她所謂無意的一句話,需要我花多少時間和氣力,去解開皇上心中的結嗎?就沖這一句話,我就不能饒過她!可是我沒有殺了她,我留了她一條命讓她跪在了我的殿外,那麼,這就是我對她最大的恩典了。」善善一愣,繼而跪下說:「奴婢多嘴僭越了。」我起身,看著善善,淡淡地說:「可是善,我永遠不希望你拿剛才那樣疏遠的語氣和我說話……即便我做錯了什麼,也不要拿那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大婚一個月後,十二皇子被封為端豫王,並擁有了自己的一塊兒封地,是離京城較近的中州。

  對此殊賢妃十分感激,以為是我在皇上面前說了好話,可實際上,關於十二皇子的半句好話,我也不會在皇上面前說。

  十二皇子過來辭行時,我看見了雲奴,她憔悴了好多。

  為什麼……十二皇子待你不好嗎?

  我送了些東西給她,但是出乎意料地被她婉拒了。

  我想了想沒有再堅持,只是覺得那時她眼神中的倔強最像自己。

  端豫王走了,我突然覺得心裡落了空,有些悵然若失。

  我笑著搖了搖頭,善善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呈上一個用白淨帕子包裹著的物件。

  我猶豫地接過來,心中隱約意識到了什麼。我的手微微顫抖著展開白帕,映入眼簾的是那尊唐朝仕女的瓷俑,既熟悉又陌生。

  它已經被修補得很精細了,但是無論怎樣,也掩飾不了以前破損過的痕跡。

  我小心地摩挲著它,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抽出抽屜,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回到了以前的位置。

  十一月,皇上行幸南郊行宮,就只帶著我一個妃子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自我幼時善善便一直服侍我,又是我最信任的侍女,自然是要跟著去的;婷儀做事乾淨俐落,手腳麻利,於是我也叫她隨著我出行;如意負責為我照管衣物首飾等;本來我想叫太監吉祥跟著去,他的力氣大些,可以做些繁重的雜活,但是鏡明卻自願請行說:「小姐帶上奴才吧,萬一遇到意外,奴才也能在小姐身邊出個主意。」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叫鏡明代替吉祥去了。

  我們在清晨出發,我交代綠吹說,我走後,雎鳩宮的大小事宜由她統管負責,並細細叮囑她,萬一遇到事情可以向皎充媛和茗婕妤尋主意,玉昭容的身體最近變差要經常去探望等。

  綠吹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都記下了。

  我要走時她又突然跪在我腳下,很恭敬,很仔細地為我展平裙裾上的一點褶皺。

  「小姐要保重身體啊,奴才們都惦念著您呢。」我心中有所感動,卻沒有表示什麼,只是向她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們走走玩玩,五天后才到達行宮。這兒的氣候比京都暖和,有山有泉,而且也不用再與後宮眾妃嬪虛與委蛇,每日只是和皇上遊山玩水,談詩論畫,倒也悠閒自在。

  就在到達行宮的第三天,我正與皇上欣賞歌舞時,婷儀突然在一旁向我使眼色。

  我心下略略一驚,於是裝著更衣的樣子退了出來。

  婷儀一臉的著急,說:「小姐,宮中密使快馬加鞭地趕過來說要見小姐,好像發生什麼大事了!」雎鳩宮特意遣了密使過來,我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臉上還是維持著鎮定,喝道:「慌張什麼!你去叫密使過來見我,問問清楚。」婷儀一愣,立即安定了下來,轉身去叫那密使。

  密使進來就一下子跪在地上,聲音顫抖著說:「娘娘,雎鳩宮出大事了!太后她……」回去時,我依然不動聲色,坐在皇上身旁觀看舞蹈。

  一曲終了,我鼓了鼓掌,說:「跳得好,賞。」但是皇上依然察覺到了什麼,問我:「愛妃怎麼了?臉色如此蒼白。」我趁機咳了咳,嘴上卻說:「沒什麼。」皇上一臉的關切,說:「看你身體不舒服的樣子,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於是揮手遣散了舞姬。

  我向皇上躬了躬身,歉意地說:「那麼臣妾就早些告退了。」我回到房間,善善婷儀她們急切地迎了上來,問:「小姐可向皇上請示回宮了?」回宮……這樣煞風景的話怎麼可以從我的口中說出來?

  那麼,就讓該說這話的人說出來吧。

  我脫下外衣,躺在榻上,蓋好被子,吩咐說:「本宮身子不適,去請苗太醫過來。」不一會兒,苗太醫被領了進來。

  我咳了幾下,隔著帳幕伸出手去,聲音虛弱地說:「本宮突然感覺頭昏腦漲,四肢無力,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苗太醫誠惶誠恐地過來把脈,不一會兒他皺起眉來。

  他這次把脈的時間尤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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