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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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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太深,以我之力實難夠到! 那麼,就只有先去找他了——如果皇宮內苑我進不去,那好歹混進大貝勒府總要容易些的——我能從多爾袞的貝勒府翻牆出來,總也能從大貝勒府圍牆上再翻進去吧? 憑藉著腦海裡的原有印象摸索了大半個時辰,等我找到代善家後院的圍牆時,天色已經擦黑,昏暗中依稀能聽到院子裡的狗吠聲。 老天保佑,只希望牆後頭不會正好有一條大狼狗,等著我送上門當晚餐。 圍牆不算太高,我沒費太大的勁便成功爬上了牆頭,靠牆處恰巧有棵大樹,足夠隱蔽的遮住了我突兀的身影。透過稀疏的枝幹,可隱約瞧見院內屋子分佈的錯落有致,東西兩頭好幾處的屋子都點著燈,窗紙上透出一層淡淡的暈黃柔亮。 我開始犯起迷糊,大白天的也許都未必能分辨清楚哪間是代善有可能居住的主屋,更別說現在只能借著頭頂月色,稍許可以看清近處的景物。 稍遠處盡是一團團的黑影子疊加在一起,叫人分不清哪是樹,哪是房…… 翻過牆頭,我小心翼翼的繞過樹杈。庭院不深,可是足夠寬大闊綽,場子上豎著兩個人形木樁、地上零散的擺放著三四隻箭袋,牆角的兵刃架上插滿刀槍棍戟。 我正茫然環顧,倏地腦後生風,來不及多加考慮,我急忙往前跳了一步,同時扭頭旋身。 慘淡的月光下,一道幽冷的光芒朝著我背心猛力搠來,我撲得迅疾,那刀光卻跟著更快,眨眼間鋒利閃亮的矛尖已觸及我的背心棉夾,「茲啦」挑破了最外層的面料,夾襖內塞緊的棉絮漏了出來,白花花的驚人。我嚇出一身冷汗,危急中身子前傾,就地狼狽的打了個滾。 只差一點!若非我身手尚算敏捷,此刻地上落下的便絕不是那些棉絮,而會是我的鮮血。 血濺當場! 偷襲之人端地心狠手辣!下手絲毫沒容下半分的猶豫和遲疑。 我心裡的火頓時被勾了起來,順手從兵器架子上操起一柄長刀,迎著那再次刺來的槍尖,反手劈了出去。 「當!」槍尖刺中刀背,槍桿微顫,收勁急撤。 我趁機從地上跳起,拖著刀柄由下至上,照對方腰上一刀揮了出去。 「咦?!」那人發出一聲驚訝的噫呼,右腳向後踩出半步,堪堪避過我的刀鋒。我得理不饒人,加上剛才被他那手殺招逼急了,哪還管下手輕重與否,追上去又是一刀。 這次他沒退,手中槍桿一振,寂靜的黑夜裡竟發出細微的嗡嗡聲,緊接著長杆橫掃千軍般向我攔腰掃來。這招出其不意,我正迎面沖上去呢,哪裡還來得及躲開,頓時被逼了個手忙腳亂,避無可避下我「哇」地大叫一聲,硬著頭皮將長刀對準揮來的槍桿中斷奮力劈下。 「嗡——」刀未能劈斷槍桿,我卻被那巨大的反彈之力震飛了出去,吧嗒摔在了雪地裡。 「不要過來!」忍著腰椎上的劇烈疼痛,我從地上抓起一把木弓,架了枝箭對準對方。 黑夜裡瞧不清五官長相,可是從身形體格上卻可以明顯瞧出這是個男人。 「呵……」他輕笑一聲,聲帶震動,溫和的嗓音略帶磁性,「弓都拉不滿,你的手還抖成那樣,能瞄得准、射得遠嗎?」 言語中並未聽出有任何的敵意,這個聲音帶給我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撚感覺,我懵懂失語:「烏克亞……」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從我嘴裡逸出時,我恍然一震。怎麼可能會是烏克亞呢? 挽弓的手臂逐漸酸疼,愈發抖得厲害,我就快撐不住弓弦的張力。這時院子四角傳來呼喝聲,大批的燈籠火把蔓延過來,我心裡驚乍,忙道:「別誤會!我沒有惡意,我……我是來找大貝勒的!」 「大貝勒?」 火光點點凝聚,照亮了整個院落,十來名侍衛面露驚慌之色。 站在我兩米開外的男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完全顯現出了形貌,那個是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濃眉大眼,鼻端口正,面相不俗,長得甚為俊朗,身材修長挺拔。身上套了一襲天青緲的便服,越發襯得他風雅瀟灑。 見我錯愕,他將手中長槍一抖,隨手扔給一旁的侍衛:「你找大貝勒做什麼?」 我搖頭,想想自己已成甕中之鼈,此時再想逃也已難如登天,便索性收起了弓,隨手丟在地上:「找他自然有事!」 「什麼大事居然值得姑娘你翻牆而入,我家大門好像不是拿來當擺設的吧?」 我耳根子微微一燙,明知自己理虧,但在他揶揄的目光下卻怎麼也不願向他低頭認錯:「我……敲過門了,只是沒人理罷了,所以……」 很小聲的嘟囔,換來他一聲輕笑:「姑娘你確定自己爬對圍牆了嗎?」 「啊?」我一頭霧水,隱隱從他笑容裡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眨了眨眼,我想了半天,腦袋裡突然嗡地一響,脫口低呼,「啊!」 他盯著我只是笑,一語不發。 我終於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仔細看周圍的那些侍衛,他們身上穿的並不是大紅底色的甲胄,而是藍底紅邊的——這是……鑲藍旗! 「噹啷!」長刀失手滑落,侍衛們手持長槍,將我團團圍住。冰冷的鐵質槍尖觸碰到肌膚時,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到底鑽到什麼地方來了呀? 「爺!」焦急的呼喊聲從人群後飄了過來,聲音低柔婉轉。 人群自動分開,一名綠衣少婦在小丫頭的扶持下蓮步款款的走了出來。我眼前不由一亮,好個美人兒,常聽人說女人是水做的,可這水到底怎樣做出了女人,卻全無概念,今日一見,才當真印證了這句話。 「烏塔娜!」他濃眉一蹙,關切之色一覽無遺的呈現在了臉上,「外頭冷,你怎麼能出來呢?」 「爺,我聽見打鬥聲了。」淡淡的、柔柔的、婉約柔媚中透出一絲憂色。雪白的狐裘擁住她嬌柔的身軀,那張美麗的臉龐雖淡淡的搽了一層胭脂,然而在火光的照耀下,卻仍是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這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只可惜,是個病美人! 她就像是個晶瑩剔透的雪娃娃,盈盈怯怯的站在雪地裡,隨時都能被風吹化了似的。 「沒事!」他用餘光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伸手扶住烏塔娜,右手細心的包住她的小手,「手很冰啊,怎麼出來也沒揣個手爐?」說著斜眼瞪向小丫頭。 「我心裡著急,就直接從屋裡跑出來了。」烏塔娜柔柔一笑,嘴裡呼出的熱氣將她的臉如同罩在一層氤氳中,恍惚間讓人覺得有些眼熟,可偏生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奇異的使我對她心生好感,不由自主的想去親近她。 「福晉!」我大聲喊道,「福晉救我!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走錯地方了!求福晉救救我……」 烏塔娜驚訝的轉過臉來:「爺,她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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