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獨步天下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七 |
|
「八哥的女人?!」多爾袞悚然動容,沉思著重新打量起我。 「是皇太極的女人又怎樣?」阿濟格呸地啐了一口,口氣雖仍是惡劣,但臉上陰狠之色已然卸去大半。 我苦澀一笑,看來這下子已無可避免地把皇太極給拖下水了。 我鬆開手,將多鐸放下地,順便拿手帕替他擦了把眼淚鼻涕,可右手上抓著的那把匕首卻沒敢一併還他,只是柔聲說道:「對不住啊!姐姐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了,嚇著你是我不好,可那也是你哥哥先嚇著我了……」 「你這女人……」阿濟格狂怒。 我挺直腰杆,傲然道:「什麼這女人那女人的,再怎麼說我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之名還列於族譜之內,按著家禮,就算您是位爺,也該稱呼我一聲『嫂子』才對!」 趁這會工夫,多鐸早躥到多爾袞身邊,指著我說:「沒見過這麼狠心的嫂子!」頓了頓,忽然撇了撇嘴,「可我還是挺喜歡你的,宮裡的那群女人就沒一個敢像你這樣的……」 我嘻嘻一笑,終於放心地將匕首遞了過去,「那也要多謝十五弟的讚美了,這個還你。」 多鐸小手一擺,將身上系的鞘子摘了下來,「索性送你做見面禮吧!」我也不客氣,抬手收下,將匕首歸入鞘內。 一旁的多爾袞忽然好奇地問道:「你真是八哥的福晉麼?素聞八哥是個清心寡欲的,我原還覺得奇怪,這會子總算有點明白了,原來不是不喜歡女人,而是八哥的口味與眾不同!」忽而扭頭,問阿濟格,「十二哥,你府裡有這樣的女人麼?只怕一個也沒有吧?」 阿濟格悻悻地道:「潑辣蠻橫的女人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不見得!不見得……」多爾袞嘖嘖有聲,「我就喜歡這樣帶點性子的,看來我和八哥的口味一致,等我將來成人後,必定也要找個這樣有趣的女人來……」 左一個「女人」,右一個「女人」,開口閉口全都是「女人」!他才多大個人啊,現在卻已經在想著今後要如何娶妻成家了! 我擦了把冷汗,再看了眼興致勃勃的多爾袞,忽然一凜。 這個九歲的小男孩……他就是多爾袞啊!史上赫赫有名的睿親王多爾袞!帶領清軍攻陷北京,最終扶持順治皇帝坐上紫禁城金鑾殿龍椅的皇父攝政王! 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天命七年正月,努爾哈赤發兵攻打遼河西岸的廣寧城。 我原本已做好隨征的準備,誰曾想年初蘭豁爾在雪地裡貪玩,著涼後得了風寒。這本不算什麼大事,可她拖著兩條鼻涕蟲卻還纏著敖漢玩兒,結果害得才十個月大的敖漢感染風寒,先是咳嗽,而後突發高燒,竟是連日未退。 病勢來得如此兇猛,眼看著肥肥胖胖的小女嬰一天天瘦削下去,每日奶水不進,好容易連哄帶騙地吃了一些,卻常常不過幾分鐘便狂嘔出來,我急得抓狂。 皇太極見我這個樣子,知道我沒心思再跟去廣寧。時下天寒地凍,他原就不贊同我隨軍,這下子倒遂了他的心。女兒得病,他卻一點焦慮感也沒有,始終沒放在心上,氣得我真想踹他兩腳,可轉念想到他要在這大冬天的去征戰吃苦,又不禁為他心疼。 正月二十,據報金兵五萬兵馬抵達子河、渾河、遼河三股河流交叉之處。在強渡三岔河後,直撲西平堡,其後又在沙嶺擊潰明三萬援軍。 二十二日清晨,遼東巡撫王化貞聞訊棄廣寧城而逃。 二十三日,遊擊孫得功和他的同夥千總郎紹貞、陸國志,守備黃進等投降,迎請金兵入城。 二十四日,努爾哈赤率兵進入廣甯城,孫得功與黃進等率軍民出城東三裡望城崗,打旗撐傘,抬亭備轎,吹奏鼓樂地迎接金兵進城…… 捷報源源不斷地從前方發回,然而對於留守家裡的我來說,未能親自隨行陪皇太極身邊,第一時間與他同甘共苦,總是一種莫大的遺憾。 二月初十,正當我在屋裡無聊得發悶時,哲哲忽然來找我,一見面就問:「大妃欲率所有汗妃趕赴廣寧城撫恤八旗將士,特命眾貝勒福晉隨行……你可願同去?」 我沒多想,頓時高興得跳了起來,「好呀!我去!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一大早!」 我正興奮不已,忽而轉念,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忙收了笑意,連連搖頭,「不……不成。」 「怎麼了?」 我瞟了哲哲一眼,心下黯然。總不能跟她講,我這個人是見「光」就死,而阿巴亥正是那束足以照死我的光。 哲哲見我為難,越發奇怪了:「去年遼陽新城選址慶典,聽說大妃的三位阿哥遇著了你,回去後十五阿哥在大妃面前直誇你,還說你相貌長得與大妃有幾分相似……念了好幾回,連大妃都記住了你。昨兒個點人隨扈去廣寧,甚至還破例提了你的名字,你如何就不去呢?若是能討得大妃歡喜,對爺也甚有益處……」 我聽得不耐煩,甩手說:「不去就是不去!我不過是個側室,擠那一堆大福晉裡頭做什麼?」 哲哲訝然站起身,深深地瞅了我一眼,歎了口氣,「那好吧。我一會兒替你回了……」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這些日子敖漢折騰得你也夠累了,但是過幾日我不在,家裡還是得麻煩你!」 我點頭不語,看著她出門後的背影默默出神。歌玲澤走了過來悄悄收起桌上的杯子,而後狀若無心似的睨了我一眼。 我正煩著呢,於是沒好氣地說道:「想說什麼就只管說出來,不用掖著藏著的!」 「主子……」歌玲澤猶豫片刻,終於說道,「奴婢不明白主子為何讓大福晉白白占了這好處去。爺在廣甯苦戰,若是見到大福晉不辭辛勞地冒雪探望,難道不會因此而感動,心生憐惜麼?」 我心裡一空,咬著唇,一片茫然。 「何況……這麼露臉的好事,為何您要放棄呢?奴婢,奴婢真是不懂……」 「你不懂的事多了!」我冷冷一笑。 我不管皇太極會如何去想哲哲,但起碼我並非是完全看不懂聽不懂的傻子,哲哲先前跑來問我時,隻字沒提是阿巴亥點名叫我去的,我若是提出「去」,只怕這個人情便落在了她的頭上,我必得承她一個人情。可惜的是她絕沒料到我會說「不去」,無奈之下她只得抬出阿巴亥來壓我,面上聽來仍是言語婉轉,沒半分火氣,可實際上卻是在暗中提醒我不夠深明大義,不配得皇太極的寵愛。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