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 | 上頁 下頁
四四


  阿珩胸膛起伏,雲桑輕輕歎了口氣,「他這般君子,我豈能再猜疑他?所以我就告訴他,請送我回神農山,他立即明白了我的身份,沉默了一瞬間說,這時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親自送你回去。一路之上,他沒有問過我一句我為何夜闖高辛天牢,回到神農山,也隻字不提我受傷的真正原因,父親知道我說的是假話,不過他一向對我很放心,沒有多問,若知道我做的是,父王肯定……」

  雲桑低頭,用手絹擦拭著眼淚。

  阿珩默默坐了一會,說道:「姐姐,其實諾奈依舊很在乎你。」

  雲桑慘笑,「我只自作自受,不用安慰我。」

  「他罵你滾,唐你滾,其實是在保護你,和剛見到你是,不停地催促你離開的心是一樣的。」

  雲桑在人情世故上遠比阿珩精明,可他關心則亂,此時聽到阿珩的話,仍舊將信將疑,別的思緒卻與起來越清楚。夜闖天牢雖然嚴重,可也不至於驚動少昊,少昊能那麼循序趕來,肯定是因為諾奈,少昊肯定看出她和諾奈的關係異樣,所以從一開始就很客氣有禮。少昊袒護他不僅僅是以為軒轅妭,也許更是因為諾奈和諾奈身後的羲和部。

  雲桑低著頭默不作聲,神情卻漸漸好轉。阿珩凝視著她,心中暗暗難過,雲桑還不知道炎帝的病,等知道後還不知道要如何悲痛。

  雲桑抬頭,納悶的問:「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悲傷?」

  阿珩站起來,「我出去看看他們,少昊應該要告辭下山了。」

  雲桑重重握住她手,「替我謝謝少昊。」

  阿珩點點頭,雲桑似乎還想說什麼,沉吟了一瞬,輕歎口氣,放開了阿珩。

  阿珩向著山崖外信步而行,烈陽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繞著他打了個轉,似乎也看出他心情低落,安靜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阿珩撫著烈陽說:「雲桑遲早會知道炎帝的病情,瑤姬姐姐死時,雲桑大概以為一切終於結束了,所有痛苦終於爆發了出來,可哪裡知道……這個時候,是雲桑最需要諾奈諒解的時候,諾奈只要心中還關心雲桑,肯定不忍心讓他背負雙重痛苦,一定回來探望雲桑。」

  烈陽歪著頭看著她,阿珩拿出一枚玉簡,用靈力給諾奈寫信,剛寫下「炎帝病危……」耳邊突然想起雲桑的花「王族的事情永遠不會簡單」,他停下來獨自思量。

  炎帝的病情關係到天下局勢,牽涉到神農帝位的繼承,是自高機密,不要說其他國家,就是神農重臣祝融、後土他們都要隱瞞,只怕連雲桑自己都不可能把炎帝的病情告訴諾奈,阿珩又怎麼敢擅自將炎帝的病情洩露給一個兵權在握的高辛將軍?

  阿珩怔怔的站著,為什麼會這樣?如果是普通人人家,父親病重,人生最痛苦哭的時候,肯定子渴望戀人能陪伴在自己身邊,可雲桑居然連告訴諾奈的權利都沒有。不管再痛苦,雲桑都要裝作若無其事,諾奈不可能知道雲桑即將要經受的痛楚。

  雲桑默站了半晌,把關於炎帝的話語全部塗去,只從諾奈在凹凸館內錯認了雲桑的誤會講起,詳細解釋了一切都是雲桑一時衝動的無心之過,絕不是有意欺騙。懇請諾奈原諒雲桑。

  炎帝向少昊再次道謝後,命榆罔和蚩尤送少昊,榆罔和少昊並肩而行,邊走邊談笑,蚩尤微微落後了幾步,沐槿蹦蹦跳跳的跟在蚩尤身邊,嘰嘰喳喳的纏著蚩尤講講蟠桃宴。蚩尤壓根不吭聲,他卻早就習慣,自得其樂的自問自答。

  一行人出了山谷,看到阿珩站在山崖邊,靜看著遠處,一隻白色的琅鳥停在她的肩頭。她聽到她們的說笑聲,回過了頭,暮色蒼茫,山嵐浮動,霧靄迷蒙。阿珩的面容看不分明,可隱隱的憂傷卻流淌在每一片漂浮的衣袂間。

  少昊心中一動,覺得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蚩尤快步過去,琅鳥嘎一聲飛到蚩尤的肩膀上,沐槿從沒有見過鳥兒長得這麼漂亮神氣,伸手去摸,琅鳥狠狠看向她,幸虧沐槿手鎖得很快,未見血,可也很疼,她氣得打琅鳥,蚩尤警告說:「別惹他。」

  沐槿委屈地叫:「蚩尤!」

  榆罔和少昊彼此行過禮告別,阿珩走過來,對少昊說;「王姬讓我替她轉達謝意。殿下,能借一步說話嗎?」

  榆罔知趣的避讓到一邊,蚩尤盯著阿珩,阿珩裝作不知道,把一塊玉簡遞給少昊,低聲說:「麻煩殿下把這封信交給諾奈將軍。」

  少昊結果玉簡,「姑娘放心,我會親手交給諾奈。」

  阿珩行禮道謝,少昊盯著她看了一瞬,搖搖頭,「真奇怪,我總覺得見過你。」

  阿珩心中一驚,少昊卻未再深究,灑然一笑,躍上了玄鳥的背,對大家拱拱手,

  「諸位,後會有期。」

  目送著玄鳥消失在雲間,榆罔心悅誠服的感歎,「難怪連父王都盛讚少昊青陽,幾百年前,我見到青陽時想,這世間怎麼可能還有哪個神能和青陽並駕齊驅?今日見到少昊,才真正相信了,高辛和軒轅有他們,真是大幸!」

  沐槿不屑的說:「我們神農有蚩尤!」

  榆罔歎口氣,言若有憾,實則喜之的說:「可惜蚩尤和他們不同!」

  「哪裡不同了?蚩尤……」沐槿回頭,看到蚩尤站在阿珩身邊,一邊和阿珩說話,一邊指間暈著一團火焰,和琅鳥打架,顯然壓根沒有聽到榆罔和她說什麼。

  沐槿氣惱的跺腳,大叫:「蚩尤!父王叮囑我們送完少昊趕緊回去,他有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們。」

  阿珩神情一黯,和榆罔告辭:「殿下,我不方便……」

  榆罔親切的說:「父王讓我請你一塊去。父王說你是姑姑的女兒,咱倆算是兄妹了,我該叫你什麼?」

  「我叫阿珩。」

  「珩妹妹,你叫我榆罔就好,或者叫我哥哥。」

  阿珩跟著榆罔回到居所,炎帝獨自一人坐在篝火前,看到他們,示意他們過去坐。

  他對榆罔和沐槿說;「本來想一塊告訴雲桑,不過雲桑如今有傷。暫時先瞞著她一段時間,你倆要記住,這件事情關係到神農安危,沒有我的允許,再不可告訴任何人,沐槿,你明白嗎?」

  沐槿神情一肅,竟有幾分雲桑的沉穩風範,「我和後土自小一起玩大,乾親深厚,我知道父王擔心我會不會讓他知道,請父王放心,我雖然平時蠻橫了一點,但不是不知輕重。」

  炎帝點點頭,慈祥的看著榆罔好沐槿,鄭重的說:「我中毒了,大概只能再活三五年。」

  榆罔和沐槿震驚的瞪著炎帝,都不願相信,可又知道炎帝從來不開玩笑,眼內漸漸浮現驚恐。

  炎帝也不再說,只微笑的凝視這他們,似乎等著他們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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