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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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抬頭盯了巫王一眼,沒有說話。 巫王說:「下毒的人心思十分狠毒,這毒早就潛伏在蚩尤大人體內,至少已有幾十年,平時不會有任何異樣,只有當蚩尤大人受重傷後動用靈力療傷,才會毒發,毒性會隨靈力運行,遍佈全身,讓蚩尤大人既不能用靈力療傷,也不能用靈力逼毒,只能坐等死亡降臨,蚩尤大人的靈體已經支撐不住……」巫王面色黯然。 「幾個大巫師建議我去神農山求助,但我拒絕了。」 「為什麼?」 「聽師父講,蚩尤大人生長在荒野,熟知毒蟲毒草,我在九黎被尊奉為巫王,大荒人卻因為我善於用毒,喜歡叫我毒王,就是神族的高手都會讓我三分,可我也不能讓蚩尤大人中毒,能令蚩尤大人中毒的只能是精通藥性的神族高手,天下最精擅醫術的神是神農王族,這個藥毒也許就出自他們,我怎麼敢去和他們求助?如果蚩尤大人真要死,我希望他能安靜地死在九黎的山水間。」阿珩對眼前的睿智老人又多了一份尊敬。 可現在該怎麼辦?不能向神農族求救,不能向高辛族求救,更不可能向軒轅族求救。思來想去,阿珩覺得自己竟然是走投無路、求救無門。 巫王看阿珩滿面焦灼,反倒不安,「西陵姑娘,你不必太自責。我們九黎族人崇拜天地,看重的是今朝和眼前,追求及時享樂,生死則交給天地決定。即使就這麼死了,我想蚩尤大人也不會有遺憾。」 阿珩臉色青寒,「蚩尤可不會喜歡這麼窩囊地死,即使要死,他也要死得讓所有恨他的人都不痛快。」說著話,阿珩唇角露了一絲笑意。 巫王不禁也笑了,「用生命去愛,用死亡去恨,這就是九黎的兒女,外人看我們野蠻兇狠,其實只是我們更懂得生命寶貴,我們敬畏死亡,卻永不懼怕死亡,所以我會盡全力救治蚩尤大人,但也會平靜地接受他的離去。」 阿珩說:「謝謝你的開導,不過蚩尤欠了我兩次救命之恩,我還沒和他收債,他可別想這麼輕易地賴賬!」 阿珩抬起頭長長吟嘯了一聲,嘯聲中,烈陽和阿撇從天而降,停在了祭臺上。阿珩摸著阿撇的頭,「蚩尤病人,我需要你的惡鮮血,可以嗎?」阿撇在玉山長大,吃的是蟠桃,飲的是玉髓,全身都是凝聚著玉山的天地靈氣。 阿撇頭貼著阿珩溫柔蹭著,好似在安慰她。 阿珩對巫王說:「麻煩你了。」 巫王拿著祭祀用的玉碗和銀刀走到阿撇身旁,阿撇非常善解人意地拾起一隻前腿,大巫師舉起銀刀快速割下,鮮血湧出,一股異香也撲鼻而來。 阿珩背著他們,隔開自己和蚩尤的手掌,雙手交握,將蚩尤體內帶毒的血液引入自己體內。 巫王端著滿滿一碗血走過來,阿珩讓他把血喂給蚩尤,「這血不能解毒,但應該能延緩毒勢蔓延,你每日從阿撇身上取一碗血喂給他,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過幾日讓烈陽送解藥回來。」 阿珩已經轉身離去,可走了幾步發現自己的裙裾不知道被什麼絆住了,邁不開步子,她回身去看,發現蚩尤緊握著她的裙裾。 巫王說:「蚩尤大人不想你離去。」 阿珩用了點靈力,掰開蚩尤的手,俯在蚩尤耳畔低聲說:「我不會讓你死。」快步拋下了祭台。 沒了阿撇充當坐騎,阿珩的速度不快,烈陽卻沒有往日的不耐煩,在她頭頂盤旋著,來來回回的飛。 阿珩一直在全力催動靈力,既為了快速趕路,也為了讓毒氣遍佈全身。一人一鳥連趕了一天路,遠離了九黎族。 傍晚時分,夕陽漸漸將天地裝扮成橙紅色,阿珩的臉上也開始越來越蒼白,心跳越來越慢,漸漸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在一片樹木中,坐了下來。 烈陽落到她身前,焦急不解地看著她,發出嘎嘎地叫聲,嚇得林子裡所有鳥都趴到地上。 阿珩撕下一片衣袖,把衣袖綁在烈陽腳上,「去神農山,找雲桑。」她氣喘得再說不出來話,身子靠在大樹上,手指了指天空。 烈陽仰頭沖著天空幾聲大叫,四周的鳥兒全都哆嗦著走過來,自發地環繞著阿珩一隻挨一隻站好。烈陽展開翅膀,騰空而去,快如閃電,眨眼就沒了影蹤。 此處本就在神農境內,不會發現蚩尤性命垂危的事,可雲桑曾跟著母親學藝十載,很熟悉母親紡織出的布匹,她一看到東西就知道她在求救,肯定會立即趕來。 阿珩再支撐不住,慢慢閉上了眼睛。 夕陽下,荒林內,受了烈陽脅迫的鳥兒們,一個個擠挨在一起,形成一道五彩斑斕的白鳥屏障,將阿珩保護在中央。 阿珩眼前泛著迷迷濛濛的金色流光,心中浮現出一次又一次蚩尤的畫面,還有六十年的書信往來,她的記憶好得令她驚奇,那麼多的書信,她居然都記得。 「行經丘商,桃花灼灼,爛漫兩岸,有女漿衣溪邊,我又想起了你。」 阿珩嘴角帶著笑意,今年已經錯過了花期,明年吧,明年她想看看人間的桃花。那一定比玉山上的蟠桃花更美。其實,她一直都想問蚩尤,為什麼是又想起,難倒你常常想起嗎? 阿珩漸漸失去了意識,嘴角彎彎,帶著笑意,心中的最後一幅畫面,安寧美麗:丘商的綠水猶如碧玉帶,蜿蜒曲折,蚩尤一身紅袍,立在舟頭,沿江而下,夾岸數裡,俱是桃花,香雪如海,落英繽紛…… 當阿珩滿心期盼著雲桑趕來時,她不知道雲桑此時並不在神農國。 雲桑在荒古中辭別少昊和阿珩後,喬裝打扮趕往了高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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