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 | 上頁 下頁
二三


  「我和他們說好了,讓他們先幫你打掩護,等我們下山了,烈陽會戴著阿獙來找我們。」蚩尤撫著阿珩的頭髮,「阿珩,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我都已經決定了,我會敲暈你,把你藏道我的車隊理,等和王母告辭後就帶你下山。即使日後出了事,也是我蚩尤做的,和你西陵珩沒有關係。」

  西陵珩冷冷地說:「你既然如此有能耐,六十年前為什麼不如此做?」

  蚩尤笑著沒回答,「謝謝你送我的衣袍。」

  「那是我拜託四哥買的,你要謝就謝我四哥去。」西陵珩瞪了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蚩尤說:「你睡吧,待會我要敲暈你時,就不叫你了。」

  這話真是怎麼廳怎麼彆扭,西陵珩實在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蚩尤輕彈了下手指,綁住西陵珩手腕的植物從翠綠的嫩葉中抽出一個個潔白的花骨朵,開出了一朵朵小小的白花,發出幽幽清香,催她入眠。

  西陵珩在花香中沉睡了過去。

  西陵珩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榻上,在一個白璧鎏金玉輦中。

  她雖然知道蚩尤肯定下過禁制,還是收斂了氣息後,才悄悄掀開車簾,向外面看。

  大部分的部族已經由宮女送著下山了,只有三大神族由王母親自相送,此時正站在大殿前話別。

  王母和神農族、高辛族、軒轅足一一道別後,眾神正要啟程,天空中忽然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就好似有人敲門,驚破了玉山的平靜。

  王母臉上的笑容斂去,已經幾千年,沒有神、更沒有妖敢未經邀請上門,「是誰擅闖玉山禁地?」王母威嚴的聲音直入雲霄,在天空中如春雷般一波又一波的轟鳴出去,震得整個天地都好似在顫動。

  各族的侍者們不堪忍受,捂著耳朵痛苦地倒在地上,大家這才真正理解了玉山的可怕。

  「晚輩高辛少昊,冒昧求見玉山王母。」

  鳳鳴一般清朗的聲音,若微風吹流雲,細雨打新荷,自然而然,無聲而來,看似平和得了無痕跡,卻讓所有滾在地上的侍者都覺得心頭一緩,痛苦盡去。

  一千九百年前,少昊獨自逼退神農十萬大軍,功成後卻拂衣而去,不居功、不自傲,由於年代久遠,人族一知半解,神族卻仍一清二楚,沒有不知道少昊的。

  「少昊」二字充滿魔力,為了一睹他的風采,連已經在半山腰的車輿都停止了前進,整個玉山都為他而寧靜。

  王母的聲音柔和了一點,「玉山不理紅塵紛擾,不知你有何事?」

  「晚輩的未婚妻軒轅妭被幽禁在玉山,晚輩特為她而來。」

  高辛和軒轅,兩大姓氏聯在一起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玉山上猶如油鍋炸開,所有神族都在竊竊私語。

  王母皺了皺眉,說:「請進。」

  「多錯。」

  西陵珩緊緊地抓著窗子,指節都發白,整個身子趴在車窗前,目不轉睛地盯著空中。

  恰是旭日初升,玉山四周雲蒸霞蔚,採光瀲灩,一個白衣男子①腳踩黑色的玄鳥,從滿天璀璨的華光中穿雲破日而來,絡在了大殿前的玉石臺階下。

  白玉輦道兩側遍植桃樹,花開鮮豔,落英繽紛。玄鳥翅膀帶起的大風卷起了地上厚厚一層的桃花瓣,合著漫天的落英,在流金朝陽中,一天一地的緋紅,亂了人眼,而那襲頎長的白影踩著玉階,冉冉而上,宛然自若,風流天成。

  他走上了臺階,輕輕站定,漫天芳菲在他身後緩緩落下,歸於寂靜。

  天光隱約流離,襲人眼睛,他的面容難以看清,只一襲白衣隨風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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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殷商自稱是俊帝、也就是少昊一支的後人。殷商以鳥為圖騰,崇拜玄鳥,同時,他們衣著「尚白」。《淮南子》:殷人之禮,其社用石,祖門,葬樹松,其樂大,晨霧,其服尚白。關於「尚」是尊崇,還是流行的意思,學術界目前未有定論。此文中理解為尊崇,所以少昊著白衣。

  他朝著王母徐徐而來,行走間衣袂翻飛,儀態出塵,微笑的視線掃過了眾神,好似誰都沒有看,卻好似給誰都打了個招呼。

  王母凝望著少昊,暗暗驚訝。世人常說看山要去北方,賞水要去南方,北山南水是截然不同的景致,可眼前的男子既像那風雪連天的北地山,郁懷蒼冷,冷俊奇漠,更又那煙雨迷蒙的江南水,溫潤細緻,儒雅風流,這世間竟有男子能並具山水豐神。

  少昊停在王母面前,執晚輩禮節,「晚輩今日來,是想帶未婚妻軒轅妭下山。」

  王母壓下心頭的震驚,冷笑起來,「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何幽禁她,你想帶她走,六十年後來。」

  「軒轅妭的確有錯,不該冒犯玉山威嚴,可她也許只是一時貪玩,夜遊瑤池,不幸碰上此事。請問王母可曾搜到贓物,證明軒轅妭就是偷寶的賊子?如若不能,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于天下時,玉山竟然幽禁無辜的軒轅妭一百二十年,玉山的威名難免因此而受損!

  少昊語氣緩和,卻詞鋒犀刊,句句擊打到要害,王母一時語滯,少昊未等她發作,又是恭敬的一禮,「不管怎麼說,都是軒轅妭冒犯玉山在前,王母罰她必有因。晚輩今日是來向王母請罪,我與軒轅妭雖未成婚,可夫妻同體,她的錯就是我的錯;我身為男兒,卻未盡照顧妻子之責,令她受苦,罪加一等。

  王母被他一番言辭說得暈頭轉向,氣極生笑,「哦?那你是要我懲罰你了?」

  「晚輩有兩個提議。」

  「講。」

  「請囚禁晚輩,讓我為軒轅妭分擔三十年。」

  「還有個提議呢?」

  「請玉母當即釋放軒轅妭,若將來證明寶物確是她所拿,我承諾歸還寶物,並且為玉山無條件做一件事情,作為補償。」

  所有聽到這番話的神族都暗暗驚訝,不管王母丟失的寶物多麼珍貴,高辛少昊的這個承諾都足以,更何況證據不足,已經懲罰了六十年,少昊又如此懇切,如果王母還不肯放軒轅妭的確有些不對了。

  王母面上仍寒氣籠罩,「如果這兩個提議我都不喜歡呢?」

  少昊微微一笑,「那我只能留在玉山上一直陪著軒轅妭,直到她能下山。」

  這個少昊句句滿是恭敬,卻逼得王母沒有選擇,如果她不配合,反倒顯得她不講情理。王母氣得袖中的手都在抖,世人皆知玉山之上無男子、若換成別的神族高手,她早把他打下山了,可眼前的男子是高辛少昊一一涼鴻一現卻名震千年的高辛少昊,她根本沒有自信出手。

  王母把目光投向了遠處.默默地思量看,少昊也不著急,靜靜等候。

  幾瞬後,王母心中的計較才定,面上柔和了,笑著說:「你說的話的確有點道理,軒轅妭若只是無心冒犯,六十年的幽禁足以懲戒她了,如果她不是無心冒犯,那麼我以後再找你。」王母對身後的侍女吩咐,「去請軒轅妭,告訴她可以離開玉山了,讓她帶著行李一塊過來。」

  少昊笑看行禮,「多謝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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