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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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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很期待……」 香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睡夢中,總感覺有個人在注視著她,仿佛要將她融入眼睛一般的注視著。 朦朧中,香寶似乎聽到耳邊有人低喃著什麼,可是她太困了,沒有聽清。睡到一半,香寶動了動,抱緊了微微有些發燙的枕頭,蹭了蹭,換個姿勢,正準備繼續入夢,卻忽然感覺腰間被什麼東西給硌著了。 眼睫微微顫了一下,香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十分鴕鳥地選擇繼續閉眼。 「天都亮了,怎麼這麼愛睡?」捏了捏她的臉,他的鼻息離她近在咫尺,見她閉著眼睛不理,他忽然低低地笑,「睡得這麼香,現在吃了她也一定不知道。」 十分沒有骨氣的,香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表示已經醒了,然後便看到他帶笑的臉。 「夫人……」他開口。 香寶以為他又要說什麼不著邊際的話,鼓著腮幫子瞪他。 「寡人要出征了。」他說。 香寶呆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動不動。夫差反倒被她嚇了一跳,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了?」 香寶一聲不吭,忽然張嘴咬住他的手。 「呀。」一聲輕呼,他皺了臉,「疼……」 疼?香寶學著他的樣子揚了揚眉,咬著他的手不鬆口,含糊不清地道,「上戰場都不怕了,怕什麼疼……」 「除了夫人,誰也不能讓寡人感覺到疼。」狹長的雙眸凝視著她,他緩緩開口,「除了夫人,誰也不能傷我。」 那樣篤定,那樣張狂,那樣囂張……卻是讓香寶的心猛地抽緊。 她愣愣地鬆開了口。他的手腕上,留下兩排整齊的齒印,微微泛著紅。 「第三次。」 「誒?」她疑惑地看他。 「第三次下口了。」他笑,「寡人的肉,這麼好吃?」 第一次,在吳營前,他逗得她七竅生煙,她頭腦一熱,竟當著當著那麼多吳兵和伍子胥的面咬了吳王夫差。 第二次,在醉月閣,她被他逼著包紮傷口,她忿忿地下口,讓他一起疼。 第三次,便是這回了。 香寶不知道他竟然記得這樣清楚。 「我的眼睛,真的有銅鈴那麼大嗎?」看著她,夫差忽然笑道。 「是啊是啊,胳膊比熊還粗,還喜歡生吃人肉。」香寶想起那些烏龍事,「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他伸手擁她入懷,「其實還有一回,那次狩獵之後……」 香寶漲紅了臉,知他說的是那次夜宴,他喂她鹿肉,她卻連他的手指一起咬……然後她喝醉了,還…… 「因為前方戰事有變,伐齊的軍隊傾覆了大半。」他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香寶卻是一下子變了臉色,衛琴他…… 「大王,伍將軍催過第三回了。」門外,喜樂稟道。 香寶愣了一下,催過三回,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就要出發了?」 「唔,本想跟夫人依依惜別一下的,可惜夫人睡著了。」夫差一臉的無奈,鬆開了香寶,披衣下榻。 香寶靠著枕,歪頭看著他長長的髮絲傾泄而下,範蠡出征,失憶而回,衛琴出征,生死難料,如今……他也要走了麼? 仿佛注意到香寶的目光,夫差回頭看她。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他忽然對著她張開手臂,衣袍半敞著,微微□的胸膛,白皙的肌理,說不出的魅惑。 這個姿勢……香寶嘴角抽了抽,是在等她投懷送抱嗎?這種狀況下,她是不是應該雙眸含淚,梨花帶雨地奔入他的懷中,然後傾訴離別之意? 見香寶坐在原地沒有起身的意思,夫差揚了揚眉,微微彎起唇角,「唉,寡人剛剛在想,如果夫人能夠靠在我懷中,溫柔地告訴我,『我等你回來』,那樣的話……」他有些誇張的一臉哀戚,「就算是死,我也會留著最後一口氣回來……死在夫人的懷裡呢。」 心裡仿佛漏了一個洞,明明知道他誇張得可以。只是她,卻膽小鬼一般,仍是披衣下榻,走到他身邊,如他所言,低頭靠入他仍張開的懷中。這個傢伙……如此可惡!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卻偏偏要一再的招惹她。 仰頭,磨牙,香寶咬牙切齒地「溫柔」道,「我等你回來。」 夫差笑了起來,連眼睛都眯了起來,「我會回來的。」 沒有再理會他的唱作俱佳,香寶伸手替他系好衣帶,喜樂早已拿了盔甲在一旁站了許久,香寶從她手中接過。 「不准死,不准受傷,不准流血,連掉一根頭髮都不行。」她替他穿上盔甲,系上明黃的披風,瞪著他道。 夫差微微一愣,笑,「如夫人所願。」 戰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范蠡、衛琴、夫差……誰都沒有落下。出征的場面見得太多,香寶沒有去送夫差。出征的背影,她再不想看見。沙場之于男人,或者是表達忠義的神聖之地,是達到野心的必經之路,但之于女人……卻無疑是一場最可怕的夢魘。 這是香寶得出的結論。 二、魂斷雪夜 天氣越來越冷,史連大概是怕香寶再來煩他,於是托人送了整整一捆的練字冊給她。雖然香寶為此忿忿了許久,不過看那字體實在漂亮,閑來無事,便臨摹著玩。反正時間充裕,靠著史連的練字冊,香寶已經順利認得了幾個字,擺脫了文盲的名頭。 屋外下著雪,香寶裹著白色的狐皮大衣,靠在榻上。青銅暖爐裡,火燒得很旺,只是卻仿佛仍擋不住那入骨的寒意。爐火映襯著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但手腳卻依然冰涼。 夜,已經深了。喜樂在她的再三堅持下,被打發了去休息,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香寶一個人。 門忽然吱啞一聲,開了。 冰涼的風裹著雪花猛地灌了進來,香寶一向是最怕冷的,禁不住瑟瑟發抖了起來。有些困難地爬下榻,香寶去關門。 一隻素白的手抵住門,香寶微微一愣,抬頭,是越女。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香寶下意識後退一步,道。 越女的臉在陰影裡看不真切,「君上下令,孩子留不得。」 「這是我的孩子!」香寶捂住圓滾滾的腹部。 「你要明白自己的處境。」 「不用你管。」香寶握拳,「請你離開,外面都是侍衛,你是衛琴的未婚妻子,我不想傷害到你。」 「未婚妻?呵呵。」越女低低地笑,「你還在自欺欺人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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