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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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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我們出宮拜祭思茶和秋繪,卻在墓園遭到暗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誰幹的?!」 越女淡淡看著著鄭旦,沒有開口。 「我們懷著複國的理想入吳,我們做好為了越國犧牲的準備,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願意成為無知無覺的棋子!在拜祭自己姐妹的時候遭到暗殺,她們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死在那裡!她們在吳宮裡處處謹慎小心,唯恐落下把柄,可是她們卻沒有料到要提防來自背後的箭!她們大概到死都不會相信自己竟然是死在越人手裡!」 鄭旦大吼,白皙的臉頰因激動而染上一層緋紅。 「她們的死,也為了成全越國,伍子胥是我們的絆腳石,一切能夠挑起他和夫差矛盾的可能,我們都不會放過。」 「只是為了陷害伍子胥?只是為了讓夫差相信那是伍子胥下的手?」鄭旦冷笑,「也許吧,也許你們成功在夫差的心裡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可是我卻想明白了一點。」 「什麼?」 「我們所有人入吳,都只是為了被犧牲,唯獨那個假西施,才是美人計的中心,是不是?」 越女定定地看著鄭旦,忽然道,「你該不會,愛上不該愛的人了吧。」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鄭旦緩下情緒,道,「那一日在墓園,生死之間,我躲在墓碑後面,看著那些一起入吳的姐妹遭受利箭穿心之苦,然而……我竟然在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殺手中看到了史連!就因為看到了殺機,君上居然派史連潛入吳宮殺我滅口!如果夫差死了,我也必死無疑吧。」 那天上,殘陽如血。 「我沒有時間同你囉嗦,快將解藥給我!」鄭旦已經沉不住氣了。天色已晚,再拖下去,夫差命在旦夕。 越女微笑,沒有理會鄭旦,只是兀自抬頭看了看天。 鄭旦正要開口,越女卻是先開了口。 「時間到了。」笑,越女道。 「什麼意思?」鄭旦心裡突地一沉。 「一天的時間……」越女輕笑,眼中卻不見絲毫的笑意,「……已經到了。」 身子猛地僵住,鄭旦倏然抬頭,「你……」 「看來你倒是真的很擔心夫差呢……」越女斂去笑容,淡淡道。 鄭旦咬了咬牙,不想再與她多做糾纏,轉身就要回醉月閣。越女猛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大概是她長年練武的關係,鄭旦掙脫不開。 「你知道得太多了。」越女的聲音有些冷。 「想殺我滅口?」鄭旦眯了眯眼睛,輕笑,「你以為,我會什麼都不準備就孤身跑來找你?」 越女皺了皺眉,終於還是松了手。鄭旦沒有再理會她,轉身便跑去醉月閣。 走廊外,光禿禿的枝椏上有一片枯黃的葉子,一陣風刮過,卷起了那片葉子。香寶定定地看著它從她眼前飄過,在風中飛揚,旋轉,落地,歸於死寂。香寶的心,仿佛也隨那落葉經歷一場生命的淪回,輕舞……然後沉寂。 這深冬,好冷。 「夫人,你不回去看看大王?」身後,梓若輕聲道。 香寶搖頭,她不敢回去。直到天邊最後一抹夕陽也被黑暗吞噬的時候,香寶才轉身急急地走回醉月閣。一步、兩步、三步…… 香寶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樣清晰。她心中開始懊悔,懊悔沒有陪著他…… 若他就此…… 只是這麼一想,心便會痛。 站在門外,香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抬腳踏進房中,然後……她看到夫差的眼睛,那狹長的雙目,正看著她。 他半倚著榻,坐著。榻下,是跪著的勾踐。 「大王,今日勾踐可下嘗大王之糞便,他日必定上食大王之心!」伍子胥的固執的聲音清楚的傳進香寶的耳朵。 香寶腦中有一瞬的空白,聽到這句話,她只明白了一件事……勾踐他,還是來了。下意識地看向跪倒在地的勾踐,他只是謙卑地低著頭,看不清他的神情。 夫差……沒事了。 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香寶倚著門,只覺得全身都發軟,半點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伍子胥尚在進著逆耳的忠言,夫差看著香寶,眼睛一眨也不眨。 「大王……」見夫差竟是充耳不聞,伍子胥氣急。 夫差卻是突然緩緩起身,不理會身旁欲為其披衣的侍女,在眾人的驚叫聲中,站起身來。香寶怔怔地看著他向她走來,步履仍是有些搖晃,劇毒侵蝕了他的身體,現在定然是十分虛弱的吧。 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香寶仰頭怔怔地看著他,蒼白病弱的臉頰,漆黑的雙眸卻是異常的明亮。他有些冰涼的手撫過她的臉頰,然後……她臉上濕冷的淚痕沾在了他的手上。他收回手,有些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掌心,他的手中……握著她的眼淚。 眾目睽睽之下,夫差伸手,將香寶擁進了懷中。香寶沒有掙扎,埋在他懷裡,眼淚洶湧而下。 鄭旦沖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她握緊了手中那一縷黑髮,轉身退了出去。 五、華眉入罪 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香寶侍候,夫差斜斜地靠在榻上,一手支著腦袋,黑幽幽地眼睛看著香寶,一眨也不眨。 「要喝水嗎?」被他盯得發毛,香寶怯怯地問。 夫差搖頭,繼續盯著她看。 「那……餓不餓?」 繼續搖頭。 「躺下睡一會兒?」 搖頭。 「你想怎麼樣嘛!」香寶怒了。 夫差笑了起來,忽然坐了起來,張開雙臂,「過來。」 香寶臉微微紅了一下,「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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