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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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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平王的母妃,以及先帝在時接連夭折的皇嗣,隱隱知道這些事中都有太后的影子。 「世上哪有什麼鬼神,只是疑心生暗鬼,又過分謹慎算計,才有了這心病。」 晨露頷首贊同,她低下頭,唇邊露出一絲森然微笑來。 月過中天,靜王還是睡不著,在他身畔的通房大丫鬟被他翻來覆去地驚醒了,問道:「殿下?」「沒什麼事,你自己睡吧!」 他起身到了園中,仍是在荷塘邊漫步。幽幽的月色,將他的雪白綢袍都溶入其中,此時已是初秋,雖然白天仍是悶熱,但晚間卻很有些涼意了。 荷花雖仍是綻放,在清幽月色下細看,卻見得一些敗意了。 「盛極而衰啊……」 靜王歎息道,心中亦不勝唏噓。 「王爺,睡不著嗎?」 師爺的院子,離這荷塘只一道圓門,他熟知靜王的稟性,也不喚人來伺候,只是靜靜侍立著。 「我在想這荷花真是與人一般……盛極而衰,好景難在。」 靜王笑得輕鬆,卻不無苦澀。 「真是不可思議,我們每一次都計算好了,單等人入套,卻總是意外頻繁,真是匪夷所思!」 「那個雲嬪,怎麼竟會在那等場合耍威風呢!」 靜王提起這不知死活的女子,就恨得牙癢。 「只要讓那暗使成功跟蹤,確認是太后指使,他們母子,便會立即殘殺,這般寧靜的局面,便會煥然一新!」 第一百五十章 失陷 「難道真是天要助他嗎?」 靜王想起皇帝,心中一陣懊惱,又夾雜著深深的妒忌和怨恨,他自矜地一歎,再也無話可說。 師爺見他沉悶,於是開解道:「王爺不須煩憂,我們在暗處,總能另找著時機的,當初平王在京中起事,任是皇帝如何小心,不也遂了我們的意麼?」 他看了一眼靜王端凝沉著的俊顏,斟酌道:「學生有一事不明,還望王爺解惑。」 「平王和襄王兩家,不約而同派來使者,王爺只須仍是虛與委蛇,便可兩下晏然,卻為何跟平王殿下撕破臉皮?」 靜王迎著月光站在池塘一畔,清輝熒熒,他的聲音淡漠,卻又含著危險和激越—— 「因為,舅舅手中有一項物事,是我魂牽夢縈的。」 他伸出手,仿佛在觸摸無形的月光,將虛無握在掌心,幽然道:「有了它,只要配合恰當的時機,我便可以將天下九州握在手中!」 晨曦初現,驅退黑暗,西華門在寂靜中洞開,森然甬道另一側的白玉宮闕,卻仍有一彎殘月隱現,遲遲不肯退去。 它色澤頗奇,慘白中透出點點血紅,鎮定地懸於蒼穹,雖然並不醒目,卻惹得隨班上朝的欽天監監正皺起了眉頭。 月相如此妖異,乃是大凶啊…… 他心中想著,卻不敢宣之於口,到得太和殿外,司禮太監一擺浮塵,正要恭請皇帝升座,卻聽漢白玉的大道上,一陣迅疾馬蹄聲,如怒如濤,轉眼便到了跟前—— 一匹駿馬在玉道上喧囂飛奔而來,馬上人影未及看清,便聽得一聲大吼:「邊關急報!」 老太監猛一哆嗦,定睛一看,竟是駙馬都尉,京營將軍孫銘! 「你還在猶豫什麼?!八百里加急!」 孫銘眼中幾乎冒出火星,焦灼不能自己,他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手中緊緊攥著一封奏摺。 老太監跌跌撞撞地跑回後殿暖閣,卻險險與皇帝一行撞個正著。 他舌頭都已經打結,也沒顧上磕頭,直直將接過的奏章遞上。 『咣啷』一聲,朝臣們遙遙聽著暖閣中傳出的杯盞碎裂聲,心中都是一顫。 欽天監監正年過半百,卻也驚得雙手一抖,他不由抬頭望天,卻見那一彎殘月閃著妖異的血黃,逐漸隱沒遠去。 不多時,便有侍衛統領瞿雲出現,他面色無波,朗聲道:「各位大人,今日皇上有旨,早朝暫停,請各位先回六部各署吧!」 「出了什麼事?」 「剛才好似聽到,是邊關急報……」 「不會又是韃靼蠻子打過來了吧?」 朝臣們領旨散去,心中充滿疑慮,各自詢問著,一片動盪的不安。 皇帝召孫銘入殿,沉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回皇上,欒城陷沒……韃靼大軍已如潮水一般湧入我中原大地!」 孫鳴不知是急還是淚,面上婆娑水滴,他呈上手中的八百里加急,皇帝一眼便瞥見封面帶著血漬。他展開一看,只讀了三五行,面色便變得蒼白,複而又為鐵青。 皇帝眼中閃耀著可怕的光芒,灼燦中又見幽邃,仿佛深不見底,身旁的侍衛從未見他如此狂怒,一時手足無措。 「去請晨妃娘娘……」 秦喜見如此僵持,輕聲吩咐一聲,便有小黃門轉身飛奔而去。 「欒城失陷……全城軍民,無論男女老幼,不願降的,都被屠戮一空。」 孫銘從齒中吐出這一句,悲憤如岩漿一般噴湧而出。 「這血跡是誰的?」半刻後,皇帝恢復了平靜,低低問道。 「這是平王麾下的偏將,他胸中一矢,幾日來馬不停蹄地奔馳,到得城門前,一口血噴出,已是燈枯油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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