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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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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祈見她仍是桀驁不遜,言辭之間,甚至對父親的被刺,很有疑慮,他再也不能容忍,怒喝道:「你竟是這般的無父無君!!」 皇后凝眸望著他,一時之間,迷離恍惚:「皇上,我並非是在詛咒——你莫非忘記了,新婚燕爾,對我說的話了?」 她仿佛沉浸在往事之中:「那時我聽說,昭陽宮的舊址,乃是前朝的冷宮,王皇后就是殞命於此……你安慰我說,你絕不會如景樂帝一般,負心薄幸,如今,言猶在耳,你卻做了如此寒心之事,你讓我情何以堪?!」 她說到此處,聲音激越嘶啞,不能自已。 「我早已失去了你的心,如今,連唯一的中宮榮耀,這鸞駕鹵薄的尊貴,你也要賞賜給別人!!! 這樣的事,我絕不容許!!」 皇后的眼中,耀眼閃亮,如同兩簇鬼火,幽幽駭人。 那瑩亮眼眸之中,是身處絕境的瘋狂,絕望,以及,沉鬱心痛。 元祈望著她,半晌,才開口—— 「你竟是在怪朕薄幸?!」 他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皺眉冷笑道:「朕的誓言,是對著那個溫婉喜人,純淨如水的女子許下的,不是你這等蛇蠍毒婦!你捫心自問,這三四年間,你為了防止後宮女子誕下皇子,使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手段,你的手上沾了這些血腥,還有臉說朕負心?!」 他餘怒不止,指著宮門道:「朕不想見你,趁著朕還有耐心,你快快離去!」 晨露看著皇后,她已是失魂落魄,茫然聽著皇帝的斥責,臉容都有些扭曲,卻無言辯解,她蹣跚著,走到緊閉的宮門前,晨露一時鬼使神差,上前替她推開了門。 皇后跨出宮門的刹那,晨露聽她低喃道:「從今以後……」 「我不再是你的妻子,只是你的皇后。」 她語音低沉,卻一字一聲,清晰入耳,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靖安公的傷勢,雖然兇險,卻很快痊癒了,靜王延請的郎中,一到他府邸之上,就獲得了瞿雲的「親密接見」,他本來也是一介江湖醫士,救治太后的藥,完全是靜王從何姑姑那裡偷挖的紅果,這番一經恫嚇,就很是乖覺的繼續扮作高人,一帖藥下去,靖安公就清醒過來。 晨露在事畢後,有些疑惑的問起瞿雲:「你我同在師父門下時,你的毒藥醫理總是不通,這番卻是在劍上淬了什麼毒,弄得林源昏迷了好幾天?」 瞿雲素來在毒醫一道不甚精通,顛三倒四的練習,不知讓山上多少飛禽走獸遭殃,聽得有天才之名的師妹問起,不禁得意洋洋道:「這是我獨門研發的藥,勝在症狀駭人,又安全可靠——林源要真死了,那妖婦必不善罷甘休。」 「那解藥又是什麼?」 晨露更是懷疑,緊逼著問道。 「呵呵……今天真是風和日麗啊!」 瞿雲有些不自在,顧左右而言他。 「小雲……」 他看著眼前少女磨牙冷笑的神情,立即投降道:「好了,說就說,只是有點丟人……」 「解藥是巴豆二兩,研成粉末,撮成丸子即可。」 這驚天地,泣鬼神的答案,讓少女再也忍耐不住,暢快大笑起來。 微風拂過她的髮絲,她清麗剔透的笑容,初綻於這初夏之時,絕美不可方物。 仿佛,那些陰晦怨憤的往事,都消逝無蹤,從來,也不曾發生過。 *** 「韃靼刺客」的暗殺,在六扇門高手的嚴密防衛下,終於逐漸減少,正當人們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件絕大的慘案發生了。 當時宮門已經下鑰,京兆尹氣喘吁吁的入宮,卻被告知,皇帝已經進寢。 「請把皇上叫醒!」 他臉色慘白,卻無比堅定道。 西華門管事,愁眉苦臉道:「皇上身邊秦喜大總管,定會把奴才的狗腿打斷!」 「打不打斷你的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你再不去稟報,你我二人的小命,絕對不會留到後天!」 京兆尹斬釘截鐵道,一臉青白,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 元祈接到稟報起身時,已是子夜時分,他一聽之下,睡意全無,只是用冰冷凜然的眼,凝望著京兆尹。 「朕……很奇怪,你居然還有臉,活著回來見朕!」 他低低說道。 第五十一章 暗使 寢殿裡燈火忽現,飄嫋渺然,卻是火燭剛剛點起,尚覺昏暗,簾後,有重重疊疊的裙裾邊角,在不安顫動,由那一股幽寒淡香,有經驗的宮人已然知曉,今夜乃是梅嬪侍寢。 皇帝卻毫不憐香惜玉,他凝眸看著滿頭大汗的京兆尹,瞳仁深處如有萬丈深淵,冥黑幽深,不可見底。 「想不到一員大將,沒有戰死沙場,竟是折損于刺客手中!」 元祈拿起「太阿」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京兆尹驚得一顫。 「放心,朕不要你的命——即便把你殺了,柳膺也不能復活!」 皇帝微微嘲諷,在一瞬的沉默後,他將劍交于秦喜—— 「封劍!」 秦喜手腳利落,以黃綾赤帶包裹劍身,元祈看也不看他,站起身來,踱到窗前,閉目不已。 京營將軍柳膺,乃是少壯軍人之中,最為知兵善謀的一位,皇帝讓他執掌重兵,衛護天子,實在是信重已極,這樣一位得意臂膀,昔年鏖戰沙場,以奇兵擊退韃靼,卻是何等的風光,今日,竟是死于刺客之手! 京兆尹斟酌著說道:「韃靼刺客今犯行此大險,擊殺柳將軍于京中,絕不能任由他們逃出——微臣已經通知九門提督,他已經在派兵警戒,趁著此時黑夜,臣斗膽請皇上諭旨,等天一亮,就封鎖城門,大搜城中——韃靼刺客與我中原之人,相貌殊多不同,若是仔細搜索,定會露出蛛絲馬跡。」 他說的本是老成中肯之言,卻見皇帝並不回答,臉色反而更加陰沉,不由更是驚異。 元祈想說什麼在,終究還是沉默了,他望著面露疑惑的臣子,聽著他一口一個「韃靼刺客」,滿腔都是憤怒,卻又無法言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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