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步天歌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
一劍斃命。 「死了……」素盈在皇帝懷中重複一遍。死了就是再也問不出話,問不出主使和同謀。皇帝能精准地殺死素江,當然也能留其性命。除非他根本不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血腥在宮殿中彌漫開,到處是詛咒的味道。素盈又向皇帝懷中緊靠,期望貼近他就能遠離死亡的氣息。皇帝就勢抱緊她,見她驚魂未定,口氣仿佛憐惜:「這地方髒了。我去你那兒休息。走吧!過去了。暫時。」 又有幾名侍官進來,氣喘吁吁地口稱:「臣等救駕來遲,死罪,死罪!」 皇帝好像很累,緩慢而無力地向他們揮了揮手,他們識相地拖了那具屍體出去。 素盈聽到素江的盔甲蹭著地面,發出一道尖銳慘厲的聲音。 那聲音她一輩子也沒法淡忘。 第十九章 勾陳 臘八這天相府照例在門前施粥,雖然時近黃昏,依舊人聲鼎沸。雲垂每年主持施捨親手分粥,忽然看見一雙皓腕托著一隻木碗湊上前。他愣了愣,抬頭看見素瀾頑皮的笑臉,猛憶起當年她扮了一個貧兒,為看清未來的夫婿是何模樣,一連八次湊上前討粥,激怒了舍粥的僕人。 雲垂笑著伸手在她額上輕輕敲一下,開玩笑說:「家裡幾時餓著你?要少夫人來湊這熱鬧。」素瀾扮個鬼臉,歎道:「可憐我一嫁人身價大跌,連一碗粥也討不來啦!當初你可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送了八大勺。」雲垂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微嗔道:「你閑著,怎麼不在裡面幫娘打理過節的事?」素瀾假裝嚴肅:「我還要在這兒盯梢,看有沒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為了看清你的模樣,一次次過來討粥喝。」 雲垂正要怪她出口輕狂,忽然一騎飛至,沖亂了人群。不知幾人蹄下受傷,哀號頓起,激怒了雲垂。他剛想教訓騎士,卻見其人是常在家中來往的一名武官。武官倉皇奔至雲垂身邊,拉住他的手往裡走,說:「二公子進來說話!」 素瀾一見便知大事不妙,命人收了佈施的攤子,也隨著他們入內。 宰相宮中遇刺的消息一經傳達,相府上下頃刻震驚。他們不是尋常人家,隱約能感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在一年之內兩次遇刺,透露出什麼樣的訊息。琚夫人到底沉得住氣,問那武官:「相爺現下如何?」 「相爺性命無虞,包紮之後便可行動。此時正隨聖上急召重臣在昭文閣議事,今日恐怕不歸。」 素瀾急忙問:「皇后娘娘呢?」 「娘娘無礙。」 琚夫人不容素瀾插嘴,又問:「昭文閣中議論的事是……」 那武官見周圍幾人無非琚相的兒子和皇后的妹妹,不需特別忌諱,便壓低聲音說:「禁軍已圍了東宮。大約是商議這個吧。」他知道的並不多,將這些話帶到就匆匆告辭。 相府再無過節的心思。素瀾陪婆婆坐了片刻,三句話不離今日變故。「爹的福星高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死?」琚夫人冷哼一聲,「相爺玩刀的時候,那狂徒的爹娘還是乳臭未乾的娃娃。相爺最後一次為刀所傷時,恐怕他還沒出娘胎呢。他沒死在相爺手下,只能說他是今天運氣最差的一個。」 琚夫人笑了笑,又說:「你姐姐的運氣才是好得驚人!天塌下來也有人替她撐著。」她的話聽起來別有用心,素瀾不敢隨便接茬,垂淚道:「求娘容我入宮一趟。」 琚夫人正想心事,從容地反駁:「不是說了皇后娘娘無礙嘛!」 素瀾揩去眼淚說:「毫髮無損也是'無礙',九死一生也是'無礙'……誰知娘娘究竟怎樣?畢竟要弄個清楚,我才能放下心。」 琚夫人想了想,說:「恐怕今日的宮廷,容不得你來去自如。」 「那也要試試才知道。」素瀾得到她的默許,匆匆地去做準備。雲垂安排了府中事務,返回房中就看見素瀾在換衣服。他怔了怔才問:「這時候,你去哪兒?」 素瀾在衣屏後回答:「宮裡。平日無事還殷勤走動,出了事怎能毫無表示。」雲垂登時沉下臉:「平日無事,與娘娘敘些姐妹情長也就罷了。你知今天是什麼局面?宮裡鬧出這等大事,你去摻和什麼?老實呆在家裡,哪兒也不准去!」 素瀾周身已裝束停當。她不知雲垂這把無名火起自何處,婉轉向夫婿道:「我豈不知今日是什麼時機?你別管我。我幾時壞過事?」 雲垂心緒原已糟糕,又聽她說出「別管」二字,怒火突地上沖,也不與她理論,站起身便出外把門反扣,命人取鎖。素瀾見狀大吃一驚:「雲垂,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發小孩子脾氣做什麼?」雲垂不理她,親自把鑰匙收好,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開。素瀾連連喚他不應,無可奈何,只好坐在屋中生悶氣。 一直坐到夜幕降臨,雲垂終於來開門。他氣已消,又覺得自己做事的確蠻不講理,放下脾氣要向素瀾賠罪。可開門就瞧見素瀾一身裝束仍然整齊,她陰著臉看了雲垂一眼,一把將他推到一邊,奪門而出。 雲垂在她身後喊:「這麼晚,你去哪兒?」 這一次,她連回答也省略了。 素瀾錯過了覲見的時辰,自知面見姐姐的希望渺茫,僅是為了與雲垂慪氣才一路到了宮門。不曾想經過通傳,崔落花很快親自出來迎接,見了素瀾便說:「郡主來得正好。」 素瀾詫道:「已經這時候,娘娘還沒歇息嗎?」 崔落花搖頭苦笑:「哪裡能閉上眼啊!」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