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情迷北宋之北落師門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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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咬牙,低聲說:「那麼你走吧,到三十年後,我們都已經忘記了,你還只過了一個月。趙從湛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兒子、孫子,可三十年前的事你卻還在念念不忘,到時天下只有你一個人刻骨銘心。你總是要熬過這一段的,逃走了,一個人回家去又能如何?」 她如突然明白過來,第一次用了心神看我。 我不知道自己眼底有什麼,但,她終於緩緩點頭,哽咽道:「你說的對。」 我開始跟著她學習照顧她的蘭花。 雖然沒有很多時間,但也學會了蘭花澆水不可以用井水,要把雨水養到泛綠。有病害的葉片要及時除掉並燒毀。蘭花喜歡朝陽,卻不可以西曬。泥瓦盆要在水裡浸七天敗火才可以用。 她用的肥料是發酵豆餅,我一開始將腐爛的豆餅在水裡揉搓過濾時,會因為受不住那氣味而要逃走,但後來也習慣了。 那個僕婦張媽媽老是愛打聽:「那笨手笨腳的年輕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爺?」 「他不是少爺。」她說。 然後我就聽到那個僕婦在背後悄悄告誡她說:「姑娘要小心啊,我是過來人。看這人沒有來歷,似乎又沒正事,常常穿這麼好到這裡來,大約是來騙小姑娘的。」 她第一次笑出聲。 所以,我倒有點兒感激那個僕婦。 趙從湛的婚事在那年冬天,恰好高麗、占城、邛部川都蠻來貢,我揀了幾樣東西為賀。天下都知道趙從湛受太后皇上的聖恩甚隆,我經過他家門口的時候,發現冠蓋雲集。這已是麓州侯府多年未有的景象了。 她似乎並不知道今天是趙從湛的大喜之日,照常送花到西京作坊使趙承拱家裡去了。算起來承拱是趙從湛的叔父。我害怕她知曉,忙追到信都郡王府,她卻已經出來了,神情並沒異樣。只是到了車上,她才說:「我本應把上好的那葉紅葶拿出來的……可惜,從湛一向最喜歡紅葶。」 原來承拱買蘭花是送給趙從湛的。她在這樣的日子,替別人準備賀禮,祝福自己的未婚夫與另一個女子百年好合。 她一直轉頭看著車窗外面,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良久,她回頭對我緩緩說:「這世上,哪有稱心如意的事情啊……」說著對我一笑,眼淚卻奪眶而出。 我偷偷伸手去握她的手。那粉色圓潤的手指,終於安然躺在我的掌心。 當時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順理成章。 那日我回到宮中,覺得我與她的未來已經安定,便靜下心來寫了幾張字,張張都意趣淋漓,便交給伯方去裱上。 他接過後,提醒我說,母后對我的頻頻出宮有點兒不安。我才想到母后,決定到她那裡陪她敘敘話。 母后卻不在。 我在那裡喝了盞茶,然後隨意踱到內殿去,內侍似乎有點兒著急,但是我那天心情好,把他揮開了。 我到裡面一看,空蕩蕩,死寂,什麼也沒有,只有屏風內掛了一幅畫。 近前去看,居中的女子戴了袞冕,穿青袞服,日、月、星、山、龍、雉、虎蜼七章。紅裙,藻、火、粉米、黼、黻五章。升龍紅蔽膝,金鈒花鈿窠,裝以真珠、琥珀、雜寶玉。紅羅襦裙,繡五章,青褾、襈、裾。配鹿盧玉具劍,系金龍鳳革帶,蹬紅韈赤舄。下面是匍匐的朝臣。居中的女子戴了袞冕,下面是匍匐的朝臣。 原來是武后臨朝圖。 我盯著圖看了一會兒,不置可否,當著內侍的面如常走出去了。 第二天在朝上,母后怒喝小臣方仲弓出來,將一本摺子擲在地上,厲聲說:「汝前日上書請依武后故事,立劉氏廟,奈何吾不為此負祖宗事!」又命當眾燒毀《武后臨朝圖》,我才知道畫是程琳所獻。 這兩個人趴在地上不住磕頭。母后轉向我問:「這兩人一念之差,要使母后與皇兒不善。皇上看,要如何處置?」 既然母后說是一念之差了,我還要說什麼呢?我看向宋綬,問:「那麼眾位卿家的意思呢?」 宋綬出列說:「皇上,以臣之見,這兩人區區小官,怎麼可能敢上書挑撥?背後必有主使之人。」 我微微點頭,群臣一陣波動。只是上書還沒有什麼,若是有主使,那便是有所謀,又是一場大風浪。 母后的臉色異常難看,去年六月宋綬上《皇太后儀制》要端正太后朝禮時,已經大大冒犯了她,幸好樞密副使趙稹力保才大事化無,現在他居然還要出頭。 我料想宋綬大約會有段日子難過,立即把苗頭轉向:「母后看此事該交付於誰?」 「依例交付大理寺。」她悻悻地說。 大理寺正王隨躬身道:「遵旨。」 母后下朝後,對我說:「皇上,母后有件事,要和你商議。」 我以為是今日朝事,隨口道:「母后請吩咐。」 她遲疑了許久,才說:「從守永定陵的李順容,近日生了大病,大約不行了,皇上要為她進個名號吧?」 我漫不經心說:「她為先帝誕下的皇女雖早早去世,但守陵十年也是功勞,就按母后意思辦就好了。」 「那就封為宸妃,皇上認為如何?」 「好。」我點頭說。 母后叫身邊人著手去擬詔。那人剛走,後面就有人來稟:「永定陵快馬加急來報,李順容去世了。」 「宸妃薨了。」母后對我說。 我想到艾憫對我說的那一句,我才不會和三千個女人爭一個。心下不覺竟為那李宸妃淒惻起來。 第九章 清明 閑花落地聽無聲 寒食節。飛花,東風,禦柳。 賜了燭火下去,天色也快要沉暮了。去安福巷與她一起替蘭花分株,我什麼也不行,只能幫她剪窗紗,鋪在盆底。 覺得自己與她像普通的養花夫婦一般,所以心裡滿滿都是幸福感。 她將花盆移到角落,洗了手對我說:「寒食不能動火,我請你去樊樓吃飯吧。」 「我可像以前一樣沒有錢。」我笑。 「現在是我比較有錢。」她換了衣服,臉上也難得微笑了一下,就如明珠在燭火下生出暈潤光芒一般。 我想到這樣的笑容從此再不是趙從湛的,而是自己的,臉上紅了一紅。 雅間的名字叫玉露桃,剛一落座她就警告我說:「喂,你可不要點太貴的東西啊,宮裡那些我們吃不起的!」 我乖乖地笑道:「知道……」 看看菜牌子,什麼新法鵪子羹、群仙羹、兩熟紫蘇魚、鵝鴨排蒸荔枝腰子、入爐細項蓮花鴨、虛汁垂絲羊頭、金絲肚羹,全都是宮裡沒有的,我忙點了好幾個。那夥計陪笑:「客官,今日寒食,這些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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