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薄歡涼色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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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欲晚雖然暫拖過無雙這一計,秦染那一逼,可始終還是顧及無雙和世子的存在,畢竟名正言順的收復北越所有軍力,少不了他們影響。在董廷風出兵三日之後,江欲晚點兵選將,欲直奔中玉關,給李漁一個安心。 他走的那一日天青雲遠,又見雪亮盔甲,高頭大馬,我和無雙皆在送軍之列,看他英姿勃發,氣宇軒昂,難以轉目。 有這樣一種人,似乎就是為了拯救蒼生,結束亂世而生,那樣高高在上,那樣自信滿滿,仿佛眼界之下,無可並肩,他們本就是王者,銳而貴,帶著一身傲然之色,獨步天下,俯視腳下萬里疆域,征服它,主宰它。 他策馬,走過無雙身側,面容依舊俊美無匹,只是當初那份閒適神色已然不見,有的只是一個欲征服天下,並將它踩在腳下的君臨之色:「我這一去,也不知今日才能回,重沄便交給你照顧,有你在,我可放心。」 無雙含淚,將江欲晚的手,緊緊貼在自己頰邊,未語,淚先流:「我知曉,你且放心,我等你回來。」 馬蹄輕踩,踏土揚塵,他那般高高在上,不由得讓我只能仰視方才可見容貌,天光乍泄,襯得那一身亮甲灼目不已,就似乎躍日而來的戰神,讓見之人心神皆震。 我抬頭看他,微微眯眼,嘴角有笑。 「重沄可有話與我說?」 「望你早日凱旋而歸。」 江欲晚笑道:「果然惜字如金,聽來不過癮。」 「你心意如此,這天下就是你的了。」我輕語。 「說得好。」 他俯身,朝我伸出手,我看了看,猶豫片刻,還是將手遞了出去。 待他低下頭,背過陽光,我方才看清他面容,眼波如當頭烈陽,灼人心神,聽他聲色極輕,用只容我們兩人的聽見的聲音道:「重沄,等我回來。」 我點點頭,竟喉頭發緊,眼眶腫脹,並未說話。 他滿意的放開我手,坐正身體,揮起手中軍令旗,高聲道:「聽令,啟程。」 調轉馬頭,人已奔赴前行,我心猛地扭絞,似乎被撕出破口一般疼痛,於是脫口:「江欲晚。」 送行的人皆怔,側頭看我,江欲晚勒緊馬頭,調轉半個身子看我,也是一愣。 「請,好生保重。」一字一句,笑還在嘴角,卻是終是化成一抹酸澀。 江欲晚似乎格外高興,朝我微笑,遂調頭策馬遠行。 萬人隨行,壯觀而氣勢喧天,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來的轟隆聲,飛塵四起,漸漸模糊了我視線。 別了,江欲晚,你這一走,我們便沒有再見的那一日了。 為你能做的,我都曾盡力做到,如今,我只能利用你,利用曹潛,利用方愈,利用秦染,徹底從你們所織起的這個蛛網般糾纏複雜的脈絡裡逃出。 原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純粹的姿態存活下去,那些情愛也承擔不起,終是只能如此,成全你,然後,離開你。 奸 江欲晚走後不過半日,約莫晚飯時候,秦染親來請我,說是無雙郡主有請。我隨他去,但見無雙依舊穿白,面色略顯得憔悴。 「妹妹,將軍走時將你託付與我,想來也是十分重視你,不過話會說回來,你這般女子,又有誰不憐惜喜愛呢。」她淺笑,伸筷夾菜到我碗裡,自然而然道:「我知你是誰,也知額附的用心。」 她抬頭,笑看我眼神:「從前我不解,以為我才是珠玉在前,現下終於明白,在前的,萬萬不是我。」 一聲幽幽歎息,在只有我與她兩人的空寂房間裡,回還不休:「秦先生那一番提議,也與我提過,雖說這只是下策中的萬全之策,可將軍如此珍視你,我也不願做其中的那個壞人,遂他的一念,我駁了。」 我斂目:「我本無心欺瞞。」 她也無謂:「我信你,都是出身高門貴族,而後又棲身於宮廷,你與我都懂,有些事情,很多時候也只能是身不由己罷了。可我與你略微不同,我對他,確有感情。」 我銜笑,只覺得無雙的本事,遠是超出江欲晚的估計,女人之間的恩仇隔閡,也不過只為了同一個男人而已,即便是再通情達理,心寬容大,也不過只可自欺欺人,求得旁觀他人一個甚好口碑罷了。 有一句話她可說對,出身宮廷,我與她,無需雲裡霧裡的繞,大家本是一路人,那般像,何般做想,彼此心知肚明。 「無雙郡主,秦先生的提議,我應了。」 她聞言,沒有驚色,只是撩眼看我,鎮定自如道:「你可知,你這一走,日後他回來,該怎麼做結?他自是不會善擺甘休。」 「若得江山社稷,疆域子民,就算他心裡再不舒服,只怕也是會默然認可,說不出半句他話來。所以我這一走,他只能啞口無言,畢竟在江山面前,紅顏便太過無足輕重,不可匹敵。」 無雙沉靜思索,半晌,臉上容色漸淡,似乎也染了愁,那麼淺,卻也可見:「我不如你,這一生都註定,生之宮廷,長之深院,我只適合養在深閨,幼時依父,成後依夫,平生所學,便是如何在宮闈之中立於不敗之地,勾心鬥角,明爭暗鬥。 我亦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只望良人可亂世之中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業,我為妻,願同舟共濟,而後與有榮焉,榮華無儔。而他就是這樣的人,我得之所幸,亦會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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