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薄歡涼色 | 上頁 下頁
七八


  「我之前聽孔裔與將軍說起,二公子離城時帶走足有七萬人之多,手下大將也有兩人。當初圍禁宮城,父親帶兵破之,似乎這折損了他兩成之多,可恨的是竟然讓他給跑了。」

  我思忖:「逃走,恐怕不然,他應是不會走的太遠,不過是暗中等待機遇罷了,讓你父親守牢陵安城,切莫失了。」

  我轉身欲走,曹潛追上,撓了撓頭:「這次多虧小姐臨走時候交待我那些,不然,池水一戰,我也不能保證郡主的安危,若是有了閃失,丟了兵符,我可沒臉見將軍了。」

  我撩袖,擺擺手:「無妨,我自是會為你著想,你勞碌奔波,先回去休息吧。」

  果真如我所料,小唐曾言,方愈出現在曹潛營地幾次,也尋得一些人攀談,我便甚覺可疑,想探方愈的底,亦擔心曹潛因他背後一手,中了圈套,只得出此計策,一來試探,二來防備。

  可我更想知曉,方愈一直埋伏在我身側,又究竟是為了什麼,那時初見,便覺知我甚多的二公子非池中物,他想要我幫他打成什麼目的?

  回去院落時候,沉香等了我許久,早飯擺在桌上,方愈靜候。

  「聽說郡主歸來,您是前去迎接了嗎?」

  我點頭:「方愈,你可會梳帝都的騰雲髻?」方愈詫異,挪眼看我:「您要梳?」

  「我需要有人幫我梳,你手最巧,想來應該會。回頭去喚秦先生來,我有東西要他備齊。」

  「您……難道真要前去遊說李哲?」方愈這麼一說,沉香停住手裡事務,聽我下文。

  我淡笑:「你道是大勢所趨,我除了這一條路,可還有其他的路好走?」頓了頓,微有傾身與他道:「方愈,可否願意幫我些忙?」

  方愈點頭道:「您讓方愈幫您什麼?」

  「幫我探些許消息。」

  方愈蹙眉,忙問:「探聽消息?您是說……」

  「我若日後前去中山之地,只是希望你從中聯絡,為我打聽江欲晚這裡的一切動向,我只有掌握這一切,又有人裡外接應,方才能走脫。」

  方愈大驚:「您是要離開?」

  我笑:「他待我如此,我又為何要留?」凝眸,輕轉,我定定看著方愈,淺聲:「方愈,你我是親人,我終是信你不疑的。」

  方愈不住點頭,像是強迫自己接受一般,喃喃道:「是的,我們是親人,你信我不疑。」驚醒之間,他抬目望我:「我會安排這一切,只要是一有機會,我自當幫您脫離苦海。」

  「謝謝你,方愈。」

  這世間能有多少真心誠意?在我這顆支離破碎的心裡,滿目瘡痍的眼裡,可還有所謂的完整而言?

  天下之間,仿若比起長門宮更要讓人心力交瘁,從前恩仇愛恨,是毒打,是貓刑,是欺辱,肉/體遭禍,卻不至於讓人心死如灰。如今人人待我恭謹有加,卻也只是陰謀混雜,別恨暗生,藏在心裡,藏在眼裡,不容我發覺,欲在蒙我在鼓裡,再給我最致命的一擊。

  「小姐,您若前去中山之地,沉香也要陪您一起去,緊要關頭,也好有人商量,相互幫襯著。」

  我搖頭,看著方愈遠離不見的身影,含糊道:「我不要你與我一同貿然試險,你好生跟著方愈準備,待他日我能逃脫,我們便遠走高飛,永不再回來。」

  三日後,中山與北越來了兩份急報,中山之地李漁肯派使者前來舞涓議談,而北越之地二公子陵安作亂,袁鵬浩越郾城,過惠州,逼近岳陽關,曹恚守城分/身乏術,於是江欲晚便調兵遣將,一隊由董廷風帶人調頭連夜趕路,直奔岳陽關,阻擊袁軍攻關。

  江欲晚來找我時,水晶宮玉兒郎的仙姿俊態,眉梢眼角的悠然自得,顯而易見心情甚好。

  「重沄,未曾想到這一日來的如此之快,甚至讓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上次你說挑撥張徐二人之事,果然管用,到底只是衝鋒陷陣的兵,而非坐鎮出策的將,論玩弄心思,知之尚淺。

  這月把以來,中玉關被圍得風絲不透,饒城中存糧再多,也不夠十幾萬軍隊,數萬百姓日夜消耗。李漁若是再不識時務,怕是要活活餓死在城裡。」

  「更何況他讓欒城縣令運送的糧草被你截斷,最後這救命稻草也成了空,想逃,身後是北越境地,你已是逼近舞涓,離開實在太近,前有狼,後有虎,他必然要選個上乘的人,不能勝,至少能依。」

  江欲晚銜笑:「不日我便親自帶兵陷陣,先擊那兩處最弱的,給李漁些甜頭瞧瞧。他現在連使者都不願派,恐是還有顧慮在心。」

  「是啊,他自然也在觀望,你這一出,他也算心明如鏡了。」

  江欲晚踱步,走至我跟前,探手牽我:「重沄,你便與我一道前去。」

  我抬眸,含笑:「這是為何?」

  他俯身,俊顏離我極近:「你在我身側,我方才安心。」

  「不怕我危險?」

  他笑道:「從前你說過,若是有我陪死,也不白走這一遭了,我現下就問你討這一句話。」

  我凝眸,掙脫他手:「我不能去。」

  「是因為無雙?」

  「你既然清楚,緊要關頭,便莫要做些節外生枝的事情,途惹麻煩。」掉轉過身,面上笑容漸淡,本不想,卻開了口:「當日秦染的主意真真不錯,北越陵安還有十余萬兵力,若是你娶了無雙,爭天下之力定是倍增,你如何就放著這便宜,拗起性子來了。」

  他走進,扶住我肩膀,從我肩膀探過腦袋,鬢頰相磨,聲息可聞:「三年,重沄,三年的時間足夠了,我不忍這般做的緣故你難道不懂?」

  「不願懂得,也無需你為我如此,若是終有一日你會恨我,不如現下不要付出,免得日後心有不甘。」

  薄唇劃過耳垂,我躲閃,他不讓,困住我身體:「你曾答應我不離不棄,陪我終身,我如何會恨你?而至於無雙,我始終不願讓你我之間,再多一道傷痕,因為我們之間已經隔了太多了,容不得一次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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