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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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女孩面露驚喜,忙不迭地對我道謝。突然,那個我不認識的女子推開身邊的人,向門口沖去。撞到門檻,踉蹌一下,扶著門便嘔吐起來。我上前扶起她,讓其他女子端杯水進來。 她就這我的手呵叻幾口水,終於評定了些,臉色不再蒼白。仔細打量她,也就是六七歲,玉雕般精緻的五官,細膩的肌膚,嫋娜的身姿,在十名女子中,最是美麗動人。 「夫人剛剛說放我等自由,可是真的?」她喘息未定,睜著有些紅腫的大眼睛,期許地望向我。 「自然是真。」 她突然跪在地上:「初蕊謝過夫人。不知夫人可否讓初蕊現在就走?」 這麼急?我點頭:「那我著人送你回家。」 她驚恐的連連搖頭:「不需要撈飯夫人。初蕊對路很熟,夫人只須給初蕊出宮門的文牒即可。」 她這麼急著走,又不肯讓人護送,恐怕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出去找到鄭黃門,讓他送她出宮。她道了謝,一刻不停地走了。 剩下的女子面面相覷。我讓她們先安心住下,將自己親人的信息報給我。看看是否能用羅什的影響力幫她們找。否則,現在她們出了宮,人海茫茫,上哪裡去尋親?赫連勃勃都可以公開搶人,長安街頭到處是頭插草標賣身之人,恐怕姚興治下長安也不是那麼安全。 她們大都年紀很輕,沒什麼主意。聽我這麼說,自然稱好。我登記她們親人的信息,寫到最後,只有兩名女子一直沉默不語。其中一位是呼延靜,兩以為女子嬌小玲瓏,十七八歲,鵝蛋臉上有著俏麗的五官。容貌只比剛剛離開的初蕊稍遜一籌,也算出眾。我記得她叫燕兒。 問燕兒家中情況,她垂頭告訴我,家中唯有母親,逃難時身染重病,已經離世,她無一個親人在長安。說話間她跪了下來,哭得梨花帶雨,懇請我將她留下。我自然答應。心裡想著:日後,為她安排一門好親事,也算對她離世的父母有個交代。 呼延靜一直在旁默默打量我,似乎有話想說。我笑笑,現在可以有時間安排她了。 我將呼延靜帶到另一個無人的房間,笑著開口:「靜兒,你已經認出姑姑了,是嗎?」 她大驚,再次仔細打量我,不可置信地問;「你,你真是十六年前在姑臧救我的姑姑嗎?」 我笑著點頭。她當年已有九歲,應該比慕容超有更多記憶。 她眼圈一下子紅了,拉著我的手急急地說:「第一次見姑姑,便覺得面熟,可是聽說姑姑在我們走後不久仙逝,所以靜兒不敢相認。近日見到法師,再見到姑姑,靜兒已是滿心疑惑。只是姑姑看上去如此年輕,靜兒一度尋思,是否法師找到一個面貌相像之人。否則,姑姑怎會一點未老?」 我笑笑,轉移話題:「靜兒,恭喜你跟超兒成親。姑姑都沒有準備賀禮呢。」 她臉倏地變紅,囁嚅著:「姑姑如何得知?」 「因為姑姑昨日已經見到你的夫君了。」 「超兒!」她猛地抬頭,又驚又喜,急得拽我的袖子,「他在何處?」 看她兩眼放光,神色焦急,忍不住打趣她:「你要是答應早日生個孩子讓姑姑抱,姑姑就帶你去見他。」 「姑姑!」她跺腳,連耳根都紅透了。 鄭黃門回來後,我再讓他陪著我和靜兒出宮。姚興還在主屋中高談闊論,不時有它的哈哈笑聲傳出。我搖頭,看著陣勢,不到晚飯時分,姚興是不會走了。 出了宮門,鄭黃門告訴我,剛才那名女子只讓他送到宮門。本來鄭黃門看她經常嘔吐,身子孱弱,想送她。她卻堅持不讓,自己走了。 「姑姑,那名叫初蕊的女子的確很怪。」靜兒皺著眉告訴我,「你那日逃走後,王嬤嬤尋不到你,氣急敗壞卻無法可施,只得帶著我們救人進了樂坊。這些日子,我們都在習舞。初蕊比我們早一個多月進樂坊,也是那個動不動就砍人手腳的劉將軍所送。本來她如此漂亮,又能歌善舞。若有獻舞的機會,定可被陛下看中。可是陛下卻因為法師到來突然移了興致,連著兩個多月不曾看過歌舞,只管聽法修心。 「這十幾日,我與初蕊同居一室,她經常莫名嘔吐,吃不下飯,卻半夜三更偷偷起來吃酸棗。」靜兒貼在我耳邊輕聲說,「姑姑,她該是有孕了。」 我微微點頭。她這麼急匆匆走,難道是找那個男人了?「那她為何會被送來?」 「那是因為姑姑你呀。」靜兒偷笑,挽著我繼續放低聲音說,「今日突然接到陛下旨意,要王嬤嬤將劉將軍所送的十名涼州歌伎送到法師居所。王嬤嬤驚慌不已,便將初蕊充入湊十人之數。」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這麼說話,已經到了慕容超住的破草屋。正要進屋,聽得有人喊:「姑姑!」 回頭看,慕容超正興沖沖地朝我們奔來。夕陽投射在他背上,將高大的身子拉出纖長的影子。金色的光輝剪出俊氣非凡的輪廓,一旁的呼延靜,癡癡地盯著這身影,已經呆了。 奔到我們面前,他猶自喘著氣,袖口上卷,露出肌文緊繃的手臂。看到呼延靜,先是吃了一驚,繼而開心地抱住她轉了一圈,嘴裡大喊:「靜姐姐,你回來啦!」 我笑咪咪地看著這小兩口。呼延靜滿面通紅,輕輕掙扎。慕容超放開她,看著我,搔搔頭皮,樂呵呵地笑:「今日幫人搬貨,賺得二十文錢。超兒現在去買菜,今日請姑姑好好吃一頓。」 我叫住他,掏出一塊碎銀子:「多買點好吃的。」 他一愣:「哪裡用的了這許多?」 我不管,死活塞給他:「你母親呢?」 我讓鄭黃門回宮告訴羅什,今晚依舊在故人家吃飯,本來想去酒家,怕他們覺得太過浪費,便在破草屋裡跟娉婷和靜兒做飯,娉婷十指都被胰子泡得蛻皮,粗糙的手,早看不出來這是之前只需握筆的管管玉蔥。慕容超買了塊五花肉,燉成紅燒肉後他們三人吃的無比香甜,超兒告訴我,他們已經兩年沒碰過肉了。我不愛吃油膩的東西,但看到他們那麼開心,自己也很開心。 看著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我突然心生感慨。如果慕容超沒有野心,他們就能夠一直這樣下去。雖然清貧,卻平安是福。可我明白,他不會甘於這樣被人踐踏在腳底的生活,遲早會走上他選擇的那條不歸路。雖然登上了王位,確實風雨飄搖的一個弱小國家,劉裕滅南燕,將他俘虜,在建康斬首示眾。眼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八年之後便會身首異處。 「姑姑怎麼了?」 我醒悟過來,剛剛對他看了太久。夾了塊紅燒肉放進他碗裡,打哈哈說:「超兒長的太俊,連姑姑看了都要流口水啦。」 他臉上一紅,拿起最後一個饅頭蘸著紅燒肉的湯汁大口咬。他用饅頭刮著盤底,連最後一點汁水也不放過。我暗自吐氣,但願他沒看出我剛剛眼裡流出的哀傷。 晚上慕容超照例送我回宮。他很是興奮,一路都在無意識地哼歌。我終於從他那奇怪的調子裡聽出,這是當年我教給他和靜兒的《親親我的寶貝》。他居然唱得那麼難聽,真是糟蹋。我歎氣,打斷他,然後唱正宗的給他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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