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上頁 下頁
九八


  「呂將軍,這可是佛陀怪罪,怎可能想救便救得了呢?」弗沙提婆打斷羅什,冷冷地說。

  呂光抬眼,握了握拳頭,吸一口氣:「哦?那依國師之意,該如何才能解救犬子呢?」

  「佛陀降罪,原因有二。一不願我大哥還俗,二不忍見他們夫妻分離。若呂將軍成人之美,莫再施難,佛陀定會保佑小呂將軍。」

  「好,國師所言,呂某答應便是。」呂光脖子上青筋跳動,沉著臉說,「只是,要如何才能讓犬子醒來?」

  弗沙提婆目光有深意地看一眼羅什,對呂光微微一鞠:「需我大哥召集僧人為小呂將軍念咒祈福,佛陀定能聽到。最多一晝夜,小呂將軍自可醒來。」

  「若是明日此時還未醒呢?」

  「只要呂將軍誠心答應那兩條,弗沙提婆自可用項上人頭擔保。」

  「好,若犬子明日此時之前醒來,呂某定當遵守諾言。」呂光對著羅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就請法師辛苦了。」

  五十七 平平淡淡才是真

  那晚羅什一直留在寺裡沒回來,弗沙提婆叫了曉萱來陪我。第二天下午時分,弗沙提婆來了,告訴我羅什帶著僧人念了一夜平安經,呂纂按時醒來,看到羅什居然有些害怕。呂光大失體面,不願再待下去,下令明天一早便出發回王城。他們夫妻倆也惦念孩子了,會跟白震一起回去。他們一直坐到羅什從寺裡回來,吃了晚飯才依依不捨地跟我們告別。弗沙提婆臨走時要我們放心,呂光經此役,應該發現他已用盡所有方法,卻仍無法壓倒羅什。呂光雖然昏庸讒信,倒還是條漢子,既然在那麼多人面前答應,他就會遵守諾言,不再為難我們。

  我和羅什都噓出一口氣,終於可以平靜了。呂光要到明年,也就是公元三百八十五年三月才會離開龜茲。到時他肯定會帶羅什走,但起碼我們可以有四個月的安寧生活。晚上我把這個告訴羅什,他一直擁我在懷,沉默了半晌才說:「去中原本就是羅什的使命,我不會逃避。只是,你會陪著我嗎?」

  「我會一直陪你到死。」我看著那雙從他十三歲起便令我癡迷的純淨眼睛,用最肯定的聲音告訴他,「我會保護你,站在你身後成就你,幫你完成使命。」

  一抹明亮的笑將他整個人襯得如神明般俊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笑意褪去,正色看我:「艾晴,不要跟除羅什以外的任何人提及你的真正身份,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們的未來。還有,除非萬不得已,不要在任何人面前使用你來自未來的本領。」他將眼光移向窗外,神思飄忽,淡淡的愁雲籠上眉頭,「只怕,你可預知未來,比仙女身份更讓那些亂世梟雄感興趣……」

  我心中一凜,他現在的口氣像極了我老闆。可老闆是從不要改變歷史出發,而他,卻是完全在為我的安危擔憂。我以前無所謂,把自己當成遊客,反正大不了回現代。可是,真正要在這混亂悲慘的時代生存,一個不慎,就有可能禍從口出。現在我已不是一個人了,無法一走了之,我不能連累他啊。

  我向他行個軍禮,鄭重發誓:「你放心,我只管做好你的妻這個角色。一定眼觀鼻鼻觀心,謹言慎行,低調做人,絕不洩密。」

  他撲哧笑出聲,儒雅的帥氣染得滿屋生輝。好久沒看到他這麼放開心懷的笑容了,一時犯起了花癡,只顧張嘴看他。他刮一下我的鼻子,柔聲問:「只是妻嗎?」

  「嗯?」我咽一咽口水,不解地瞪眼。

  他臉上飄過熟悉的紅暈,從身後圈住我,頭擱在肩上,纖長的手掌輕輕覆在我平坦的小腹上:「難道……」他停頓一下,呼吸有些重,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你不想做母親這個角色嗎?」

  我愣住。母親?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轉身面對著他,他乾淨清爽的臉上紅暈密佈,卻是定定地看著我,嘴角掛一絲靦腆卻期待的笑。

  「你……」我有些不確定,囁嚅著問,「真的要孩子嗎?」

  「羅什以前從不敢想這世間會有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他臉上的紅暈久久不褪,卻是肯定的眼神,「與你在一起後,卻很想有個孩子。如果可以,生個女孩,長得像你。羅什一定用全身心愛這個孩子。」

  一陣酸沖上鼻,我問道:「你不怕世人詬病嗎?」

  「破戒娶親,哪樣不是詬病?你知道的,對世人,還有後人會如何評說,羅什根本不在乎。」他淡定的神態在停頓思量間添進幾許惆悵,「我只想要個我與你的孩子,日後,如果有一天你必須回去,留個孩子,也可讓我……」

  「我不會走!」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惡狠狠地說,「別忘了,我們已結角定百年。你想擺脫我,做夢!」

  熾熱的眼神回望我,眉心舒展開,被捂住的唇輕輕吻我的手心。一陣酥麻傳遞到脊柱,我居然渾身微微戰慄。又被他一把抱起,他現在很喜歡抱我上床。耳鬢廝磨,旖旎纏綿,神魂顛蕩的最極致一刻,他卻突然抽離。他從未有過如此舉動,不禁喘息著問:「怎麼啦?」

  他仍在喘著粗氣,歇一會兒,將我汗濕的發撩開,溫柔地說:「現在還不能有孕。明年三月出發,要歷經半年時間才到姑臧。若你有孕,這般顛簸如何吃得消?」他伸手把我摟進懷中,親吻著我的額頭,「到了姑臧,一切安定下來。我們有家,便可添丁了。」

  埋首進他的懷,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我有些害羞地笑,心底深處卻隱隱不安。我們從來都沒有避過孕,可他今天說的卻提醒了我。古代的交通,長達半年的長途旅行絕不像現代那麼舒服,在這樣的情形下,不到姑臧我的確不能懷孕。可是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我能懷上嗎?

  我這身體,幾次在穿越機中進出,不知道那些射線會不會破壞我的生育能力。就算能懷上,我能順利生產嗎?我倒不懼怕古代原始的接生技術,可我,我不能受重傷啊。生育,算受重傷嗎?

  幾次想告訴他,卻看見他嘴角噙笑憧憬未來,生生地忍住。若他知道我的穿越需要付出真實的代價,他會怎樣不安內疚?我們的幸福是如此來之不易,我不能破壞。眼光瞥向屋外,我的背包此刻正躺在雜物間裡,穿越表和防輻衣就在裡面。幾次想扔掉這輻射源,卻總是會想起老闆的話。躊躇猶豫,還是無法真正斷離與二十一世紀連接的紐帶。我只能把包放在儘量遠的地方,但願,這輩子都不用上它們。

  「在想什麼?怎麼傻傻的?」他側臥在我身邊,把玩著我的頭髮,眼裡的寵溺氾濫成災。

  「要避孕,還有一種方法。」我回過神,跟他解釋排卵期和安全期的概念,他極其認真地聽著,詳細詢問我現代的生理知識,不時讚歎千年後的智慧。我心裡不禁好笑,他已經越來越接受妻子是個未來人的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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