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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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幸福的小日子讓我們暫時忘了一切煩惱。我的廚藝長進了不少,他總是喜歡帶著我做的便當去寺裡吃。學會在古代做飯後,我還要學如何用古代的方式洗衣。沒有洗衣機肥皂粉柔順液,只有擠揉成團的皂角、搓衣板和洗衣棒。我第一次隨阿朵麗大嫂去銅廠河邊洗衣服,因為不會用那個棒槌,用武松打虎的姿勢差點把衣服打爛,惹來河邊其他女人的哄笑。 洗完衣服回家時,街上碰到的人,還對我避讓三尺。我告訴自己,沒關係,不要介意別人怎麼看,要挺胸收腹,昂首做人。 一個女人突然上前攔住我,嚇了我一跳。只見她遞給我一把菜心,猶猶豫豫地說:「公主,這是剛摘的。法師為我家孩子祈福治病,是法師的菩薩心腸救了他。家裡窮,沒有別的,公主別嫌棄。願公主與法師,平安吉祥。」 我怔怔地接過那把菜心,油綠的嫩葉上還滴著水珠。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家人以外的祝福,一時除了道謝,說不出其他話來。回去後,我對著那把菜心瞪了很久,一直到羅什回來。我開心地告訴他這菜的來歷,他只是微笑著,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他居然比平常更早回來。我正在廚房學做饢,他讓我洗掉滿手滿臉的白粉,換身乾淨衣服,卻不說明要做什麼。等我莫名地按照他的要求換好衣服出來,他拉著我的手,向街上走去。 心下震驚,我從來沒有這麼公然地跟他走在一起,還是手拉著手。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他對著我微笑,那笑容仿佛春風,心裡流淌著暖暖的感動。我挺起胸膛,回他一個微笑,與他一起,走進蘇巴什的街道。 看到我們的人,果真露出吃驚的表情。他卻一如既往地跟人打招呼,謙虛恭謹,卻氣度非凡。這麼多年主持雀離大寺,他跟這裡的所有居民似乎都認識,帶著我一家家串門,仿佛只是尋常夫妻晚飯後的閒聊散步。從起初的不解尷尬到後來的緩和接納,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跟我們談話,對著我叫「公主」。路上還碰到不少僧人,走過時雖然詫異地盯著我看,卻仍對著羅什合掌敬禮。羅什神色如常地回禮,堅持讓每個僧人叫我「師母」。 走回去時天已黑,我和他捧著滿懷東西。各種菜、水果、日常用品,都是蘇巴什居民給的,怎麼推辭都沒用。 從那以後,我出門不再受到白眼,每日經常有人串門、送東西、跟我話家常。雖然不太習慣他們這種好奇的方式,但,能被民眾接受,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在油燈下看書,我端著針線缽籮坐到他身邊。我放了張素描紙在地上,讓他脫了鞋踩在上面,然後用鉛筆勾勒出他的腳樣。這幾天我在跟大嬸學做布鞋,納鞋底,我的鉛筆素描本終於有了另一項用途。針線缽籮裡有一件他的單衣,肘部磨出了一個小洞,他不讓丟。描完鞋樣後,我便安靜地坐在他身旁,剪一小塊同色的布打補丁。 「噝!」針刺到手了,他丟下書,查看我的手指。然後,如我所想,他將我的手指放入嘴裡吸吮。哈哈,我要的就是這種期待已久的溫馨。 「你何須做這些活呢?」他抬眼,看見我傻笑,有點生氣,「為何不讓大嬸做?」 我沖他調皮地抬抬眉,不敢告訴他其實是我自己想體驗。古裝電視劇裡經常演繹的場景便是書生丈夫坐著看書,嫻淑妻子在一旁做針線活,然後妻子被針刺到,丈夫心痛地含著妻子的手指。呵呵,每次看到這樣溫馨的場景,我都會感慨好一陣子。二十一世紀,男人女人們都太匆忙了。現代夫妻就算同時在家,也是一個看足球一個上網。這樣「共剪西窗燭」相視一笑的溫馨,已經難尋。 我這樣的心境,卻不知該怎麼解釋給他聽,只好傻笑著顧左右而言他:「在看什麼書?」隨口地一問,居然讓他飄起一片紅暈。我好奇心大盛,拿起他的書。他涉獵很廣,幾乎什麼都看,速度很快還過目不忘。他在看的是本漢文醫書,我知道他懂一些醫學,有時也會給百姓看病。可是,為什麼要臉紅呢?我疑惑地翻開他正在看的那頁,「葵水」兩字跳進眼裡,我的臉也一下子紅了。 在他軟禁期間,他看到我苦哈哈地趴著捶腰,可把他嚇著了,趕緊給我搭脈診斷。我紅著臉跟他解釋何為痛經,我第一天時都會這樣痛上好幾個小時,而他窘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一直不停追問我「還疼嗎」。第二次被他知道已是我們成親後了。他積累了點經驗,那幾天極盡溫柔,幫我揉肚子,用手溫暖我的小腹。沒想到他現在居然看起了如何治療痛經的醫書,暖流湧過,看著他緋紅的臉止不住笑。 「還有三天便又要疼了。」看到我笑,他有些著惱,「明日我叫喬多羅去抓藥。你堅持喝,應該能好。」 我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時間?」 「我是你夫婿,自然能記住。」他敲一敲我額頭,臉還是紅紅的,「只有你這傻頭傻腦的女子,連這個都不記。」 我吐吐舌頭。說實在的,我還真的從來記不清楚自己的經期。因為要用二十八天為週期,與我們常用的陽曆月天數不一,所以我老是犯迷糊。反正覺得快了,衛生巾隨身帶。穿越來的時候,我的大包裡塞了兩年的用量,占了挺多位置。我圈住他的腰,趴進他懷裡撒嬌:「你記性比我強多了,有你幫我記著就行。」 「你啊……」 我嬌憨著摟緊他的腰,埋首進他的胸膛,猛吸一口他的味道:「被愛的人才有資格懶惰。」 他笑了,將我拉起坐在他身上。我雙手勾著他脖子,頭枕在他肩膀上,靜靜地跟他一起看書。他是我舒舒服服的凳子,永遠的凳子。 老歌裡常唱「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復複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再絢爛美麗的愛情,最終都會歸於平淡。可是平淡生活中的相濡以沫,與他點點滴滴的溫情,讓我甘之如飴。 這樣無風無浪地進入公元三百八十四年的冬天。他的工作卓有成效:出逃的僧人大多回來了,寺裡一切已經恢復正常。戰爭的慘痛讓民眾更加虔誠信佛,每日他都愉快地忙碌著。而我,也掌握了更多古代的生存技能。會做飯、洗衣、縫衣、納鞋底、做醬菜。我每天跟著大嬸上街買菜,與街坊鄰居家長里短,日漸融入一千六百五十年前的生活。 當然呂光遲早會想起我們。所以,當龜茲飄第一場雪時,看到門外站著的氐人士兵,我有些苦笑,時間提早到了。 五十八、臨行意遲遲 我們被接回王城,安排住進了宮裡。雖然不是先前那個奢華的烏孫公主寢宮,但一應用具不缺,還有服侍的宮女。而且比起先前來,我們是自由的。呂光說要聽法,讓羅什每天陪伴左右。於是羅什成了顧問一樣的角色,每天被呂光帶在身邊,無法再參與寺院裡的任何活動。 聽羅什描述他每天無聊的行政事務,我便明瞭呂光的目的。他已經不想再打壓羅什,也放棄利用他做喉舌的企圖。但是,羅什熱衷於事業卻讓呂光起了戒心。雀離大寺離王城有四十裡地,僧人連同蘇巴什居民在內上萬人。可以說,只要羅什登高一呼,便是一支強大的力量。所以呂光不放心把羅什放在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方。他要羅什每日跟在身邊,便是為了監督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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