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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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切莫誤會。那個房間,是法師要求,與弗沙提婆無關。」 「妾身自然明白。每次大伯回家,總要在姑娘住過的房間靜坐許久。」」她微微一笑,「只是不知原來姑娘如此年輕。」 我訕訕,其實我的年紀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媽了。只是在護膚品技術不發達,人的平均壽命都不到五十歲的一千六百五十年前,我的長相跟那些十七八歲的也差不多。 她叫來一個僕人,叮囑他去宮裡叫弗沙提婆。然後請我坐下,言談舉止得體,落落大方。不禁贊一個,弗沙提婆果然挑了個好媳婦。 門口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正盯著我。她喚一聲,一個胖呼呼的身子拖著另一個更小的孩子顛顛地跑進來。 好可愛的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小的是個女孩,她介紹說一個五歲,一個三歲。兩個孩子都有吐火羅名,但弗沙提婆還是給他們起了漢文名,男孩叫求思,女孩叫泳思。 「相公喜讀《詩經》,便取《詩經》之《漢廣》為孩子們取了名。」她臉有些紅,一抹笑掛在嘴角,似乎想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 我卻有些發懵。這首詩寫情之深切,痛入肌膚。詩人追求漢水邊的女郎,漢水深長寬闊,游泳也到不了對岸,筏子也劃不到她身邊。最終追求失敗,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還要為她割草把馬兒喂飽。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於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於歸,言秣其駒。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是為誰在求思泳思呢?我抱起小小的人兒,看著他傳承自父親的淺灰眼珠,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他小時候,那個會撒嬌會耍小把戲會賴著讓我唱歌的小孩。二十多年如白駒過隙,眨眼,當年的彆扭小孩也有了自己的血脈。走時他說過會幸福,如今,幸福就在那個如解語花的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孩子身上。 門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扶住門框不置信地打量我。「艾晴,你回來了……」 我站起,微笑著看他,鼻子有些酸。 他急急向我走來,那陣勢,以我對他的瞭解,估計會擁抱我。想到他妻子還在旁邊,我有些犯難。還好,兩個孩子幫我解了這個難題。肉呼呼的身子撲進他懷裡,擋住了他沖我伸來的手。 他的妻也站起,笑盈盈地看著兩個孩子在父親懷裡滾作一團。她上前將孩子拉開,對著丈夫說:「妾身帶孩子去洗澡,在院中玩了一日,滿身盡是灰。」又回頭對我點點頭,「艾晴姑娘,妾身先告退。」 心裡對她的好感又增。如此識大體的女子,難怪能讓弗沙提婆浪子回頭。 等屋裡只剩我們倆了,我仔細看十一年後的他,他比年輕時更壯實,蓄起了龜茲男人流行的兩撇小鬍子,眼角的皺紋明顯,笑起來時有絲滄桑感,男人的成熟魅力散發地淋漓盡致。 「老了。」他笑,又露出招牌的挑眉動作,「哪像你,永遠年輕。」 「不老啊,正是最有魅力的年齡呢。」我也笑,能看到幸福的他,真好。 「果真還戴著,看來沒把我忘了。」有絲難掩的鼻音,他低頭吸一吸鼻,又抬頭笑。 愣了一下,看到他盯著我的脖子,才明白說的是那塊玉。眼睛落在他頸上,看到他也戴著,只是繩子有些磨得發黑。 想說點什麼,卻怕張口,眼淚就會滾落。他長臂一伸,把我攪進懷。我正要掙扎,頭頂傳來他顫抖的聲音:「別動,讓我抱一下。知道你不是為了我回來,只想這樣抱一抱你。」 心中感動,潸然淚下,任他抱了一會兒。怕時間久了被他妻子看到,偷偷擦去淚,提醒他:「真是有眼光,挑了個好媳婦。」 他果真放開了我,側過臉用手背抹一下眼角。回頭對著我,抿一抿嘴:「幾年前跟小王舅去長安進貢,救了曉宣。她本是世家之女,因戰亂不得不賣唱為生。」他嘴角掛上溫柔的笑,「一個弱女子在那樣困厄中也能笑著面對,讓我想起你的堅強。而且,她的眼睛很像你。」 我吸一吸鼻子:「弗沙提婆,好好珍惜她和兩個孩子。」 「嗯。」他點頭,有些感慨,「如今我也有拼出性命也要保護的人了。」 問出最想知道的事:「羅什他……現在如何了?」 「你是回來救他麼?」他微微歎氣,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只是,也許來不及了……」 我心一涼,地怎麼在轉,被他一把扶住。巍顫顫地抓他的袖子:「他……他已經破戒了?」 「你怎知呂光逼他破戒?」旋即又苦笑一下,「對了,你是仙女,未卜先知。」 「他,他跟阿素耶末帝……」 「還沒有。」他扶著我坐下,「不過也快了罷。已經三天了……」 我再抓他的袖子,他拍拍我的背,給我一個莫要著急的眼神。「呂光早就聽說了哥哥的大名,卻不相信他虔誠奉法,定要汙他的德行。呂光跟他的部將打賭,若哥哥三日內破戒,前王的幾百名妃子就盡數歸他。不然,就分給每個有品級的將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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