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上頁 下頁
六一


  木盒裡面是一疊畫像。看到了一雙活靈活現的眸子,爽朗明媚的笑,淺淺的酒窩,柔軟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記憶之門突然全打開了。是她!對了,她就是長這個樣子!一瞬間,她身上的暖,她清麗的歌聲,全部在腦子浮現,那麼清晰,那麼鮮活,仿佛就是昨日發生的一般。我真該死,怎麼能十年間都忘了她的長相呢?

  我如饑似渴地一張張看下去,她騎在駱駝上好像要掉下的樣子真的太逗了,她仰頭張著大嘴,對了,這是她在唱兒歌時自編自導的舞蹈動作。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個睡姿我也見過好幾次,傻得特別可愛。突然覺得光是看著這些畫,就能平復煩悶的心,陰鬱一掃而空。我不禁笑出聲來,心底流淌過一股暖流,好想再見到這個純純淨淨如藍天的女孩啊。

  最後幾頁不是她的畫像,而是少年時的哥哥。猛然醒悟,這些不同姿態的她都是哥哥畫的。他畫了多少年?他在心裡描繪過多少次才能將她如此傳神地畫下?他,原來一邊念著佛一邊偷偷地揣著個仙女在心中。他六根也是未淨的呢,冷笑浮上臉,我頓時有了主意。

  「還給我!」他果然來尋我了,瞅個無人的時機偷偷在我耳邊說,聲音裡透著些急。他不是心如止水的麼?居然也會急躁啊?

  「什麼啊?」我懶懶地明知故問,挑眉迎上他。他一怔,盯著我好一會兒,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她是仙女,你想也沒用。」我沖著他的背喊,「我是在幫你,心有魔障怎能伺奉好佛祖?」

  他停住腳步,背有些抖動,卻不回頭,頓了一會兒,繼續再走。看了這樣的他,心突然又無端煩躁起來。

  我煩的時候就去找女人,運動一場,片刻的刺激,心情就能好轉。可那天不知怎麼回事,我抱著將軍府的三小姐,居然興致全無。

  「怎麼啦?」她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向下探去,有些不置信地問,「你往日都那麼猴急,今天是怎麼啦?難道是為你媽媽離開難過啊?」

  「誰說的!」我一翻身將她壓下,收回飄去不知何處的思緒,認真對付起來。眼前的她面容逐漸模糊,一張笑得純真的臉在我面前晃動,我突然渾身燥熱,很快就有了反應。激情迸發的那一刻,忍不住喊出那個藏在心裡的名字。

  事畢她問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笑著說是不知哪裡聽來的漢語。不顧她的挽留,匆匆穿衣走人。

  我無論在外面玩得多野,一定會回家睡覺,也從不帶女人回家。那晚回來,躺在床上,我拿出那些畫,一張張仔仔細細地看。真的好喜歡她那雙純淨的眼,我周圍的女人沒有一個有那樣純淨的雙眼。突然覺得孤獨籠罩全身,我想她,第一次那麼想一個女人,想她回來。

  起床找出《詩經》,她說過背出《詩經》她就會回來。再把塵封已久的那張她畫的怪物找出來,看到那怪貓的模樣,又忍不住笑。彈一彈怪貓的胖臉,自語:「我背出《詩經》你就會回來了麼?那好,我背。」

  從那以後,每晚我都會到她房裡背《詩經》,她的房間依舊是十年前的擺設。拋了好久的漢語,重新拾起,還真是挺累的。每每背不出了,就躺在她床上,看著她的畫像,摩挲著她枕過的被,想像她的一舉一動,這樣就能消磨掉一整晚時間。好久沒去找女人,非但不覺得寂寞,反而內心滿滿的,有了期待,果真讓人精神振奮。

  父親看我不再浪蕩,以為我收了心看上了哪家女子。問起我,我只笑笑說,我要娶的是個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女子,她現在還沒出現,我在等。說這話時,突然心底拂過一絲溫暖,回憶起了年少的我抱住她時的感覺。

  就這樣背了一年,期盼了一年。我已經全部背出了,她馬上就會回來。我每天去街上走一遍,凡是漢人女子,都仔細地盯著看,生怕錯過了她。只不過,又給自己惹了些麻煩。要是以前,我馬上就會答應上床,可是現在,沒有心思了。我的整個心,都放在了等她回來。

  蘇幕遮上就有預感她會回來。她喜歡湊熱鬧,這樣的場面她不會錯過吧?在人群中反反復複尋覓著,怕人人都戴著面具會讓我看不到她。遠遠地看見一個漢人女子,在街角吃羊肉串,滿嘴油乎乎的,卻是毫不在乎地瞪著眼看街上的人。心裡狂跳,那個自然不做作的女子,會是她麼?

  漸漸地走近,看到了那雙期盼了一年的靈動眸子,突然想起十歲時第一次見她,也是被這雙眼吸引。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是畫裡的模樣,一點都沒變。凡人怎可能如此?我的仙女真的回來了……

  她似乎認出了我,定定地看著,眼裡居然有期盼。

  「艾晴,是你麼?」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是她,當然是她,只是我總不敢相信,這莫不是幻境?

  「當然是我。」她晃著手裡的羊肉串,還是記憶裡的傻笑,比畫中的那個她鮮活太多。

  一把抱住她轉圈,她身上依舊暖和。第一次由衷地感謝佛祖,我願意皈依,只要能讓她留在我身邊。

  帶著她去吃飯,我卻沒胃口,她連吃飯都那麼有趣。真的好喜歡看她的純真,光這樣看著就能滿心喜悅。她說她剛回來,我更加喜出望外。這一次,我終於比哥哥快了。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她再跟他有過多牽扯。他還是乖乖地當他的僧人,仙女就讓我來照顧罷。

  帶她回家,背《詩經》給她聽,看她感動。那一夜,我居然睡不著。想著她就在離我不遠處,心砰砰跳個不住。我怎麼啦,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情竇乍開似的。活到二十一歲,這是第一次。

  迷迷糊糊熬到天亮,實在忍不住了。起來到她房間,靜靜看著她。她側臥著,一上一下的的呼吸吹拂著臉上一絲發縷。替她癢癢,為她理好發,突然好想吻她。為這個念頭,手心居然起了汗,偷偷湊上前,她的唇近在咫尺,天然紅潤的顏色比任何修飾過度的女人都誘人。突然,她翻了個身,嘴裡嘟噥著,我嚇得跌倒在地。幸好,她沒醒。不禁有些好笑,我弗沙提婆,也會想偷吻女人,還會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起了罪惡感。

  這個蘇幕遮是我過得最愉快的,因為有她在身邊。喜歡逗她玩,喜歡看她氣急。講到男女情事,她便會臉紅。那樣的反應,是一個真正純淨的女子才有的。心下竊喜,她如同含苞欲放的玫瑰,希望採摘到她的是我。若是換了其它女子,不論調情了多久,最後肯定會上床。只是對她,我卻沒像對其它女人那樣很快下手。我應該是不敢吧?她的相吸相戀相依理論,讓我覺得又新奇又有些五味雜陳。原來上床簡單,相戀卻難。要一生一世相依到老,更是難得。我以前心中無愛,所以跟女人的關係只剩下性了。原來我渴望的一直是另一種溫暖,而不是這樣稍縱即逝的片刻歡愉。那我對她呢?是愛麼?

  我不知道是不是愛她,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唯有她可以給我想要的溫暖,唯有她的笑能感染我的心情。從看到她的畫那刻起,我便在等待著她來填充我寂寞的心。如果她願意,我可以給她一生一世。只是,與她在一起越久,我便越來越厭惡以前的自己。與清澈如水的她相比,我真的太齷齪了。如果她肯原諒,我絕不會再過以前的日子。

  在去蘇巴什接她的路上,我就一直這麼想著。我甚至考慮怎麼向她求婚,不過她會不會覺得太快了?可我已經等了一年了,不想再等下去。到了哥哥的別院,她不在。向摩波旬夫妻詢問,才知道原來她回來三個月了,原來她一直住在這裡!

  一下子懵住了。她騙我!她居然騙我!!!她跟他,是什麼關係?在一起三個月了,每晚他會來看她,他們之間還會乾淨?他想還俗麼?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父親不就是看見母親後還的俗麼?我以為起碼這次我比他搶先了一步,可是為什麼他連我唯一的溫暖都要奪走?他已經擁有那麼多了……

  所以看見她時我的理智盡失,唯一想到的居然是拉她上床,讓她變成我的女人,這樣,他便無法跟我爭了。哥哥的到來,更加激怒我。我當著他的面吻她,我可以這麼做,他敢麼?可是一吻我就知道錯怪她了,她連吻都那麼生澀,肯定還沒跟他發生過什麼,我還有時間去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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