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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原來這些她都記得那樣清楚,她怎麼就不記得他們相處的那些日子裡,他放下身段對她溫柔以待?她怎麼不記著他們每日飲茶對弈暢談古今?宗政無憂心中一陣抽痛,握拳的手不由緊了幾分,狠狠地盯住她的眼,幾欲怒氣攻心,冷聲道:「所以你就心生報復,耍弄心機故意接近本王,意欲在本王對你鍾情之時,再另行擇人而嫁,以打擊本王自尊為快……是與不是?」

  漫夭笑得無比自嘲,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她拿自己的身子以及一生的幸福為代價去報復他?她哼笑一聲,卻是不屑於分瓣,也不想去在乎他會作何想,只淡淡道:「離王要怎麼恐……隨便你。」

  這種漠然無所謂的態度比任何無情的話語更能打擊一個人的驕傲。宗政無憂面上的冷漠被撕裂,眸子裡縱橫的血絲透著痛怒交雜的表情。胸口震痛,他忽然懷疑眼前這名女子,她真的對他用過情嗎?

  「跟我走。「他冷冷吐出這三個字,便去拉她的手。 漫夭自然的反應便是閃身一逍,傅籌立刻伸手攔在他們中間,問道:「離王欲帶本將的妻子去往何處?「

  宗政無憂眯著眼,冷聲道:「本王說了,她不是你的妻子!讓開。」

  傅籌仍是笑著,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的手臂紋絲未動,半點沒有讓道的跡象。「她是不是本將的妻子,也不是離王你說了算。」

  兩人就那麼僵持著,一個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軍,一個是臨天皇最寵愛的皇子,他們這是第二次為同一個人對峙。冷冽的氣息瞬時充斥著整個大堂,連呼吸都仿佛含著冰塊。周遭一片死寂的無聲。

  宗政無憂忽然抬手一揮,叫道:「冷炎。」冷炎應聲出現在大堂之內,如鬼魅一般的速度,與他同時現身的,還有大堂之外院落中的二十幾人。

  狂風驟起,折斷院中枝葉無數。這一行人的出現,帶來了一股濃烈的蕭殺之氣,鋪天蓋地的席捲了整個將軍府。他們手執長劍,劍柄如扇形,倒映在水中的鋒利劍刃閃爍著冰冷的寒芒,似是沉睡將醒的地獄之庵,渴望著新鮮生命的滋潤。領頭的七人臉上各自嵌了半邊紅魔面具,喋血的顏色,如同地獄的岩漿。

  人群中有人失聲驚叫:「無隱樓的,修羅七煞,?!!」

  誰道醜女貌傾城 第四十六章 一念之間

  三日,整整三日,
漫夭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屋子裡,沒有食物,沒有水,甚至連空氣,都是稀薄而冰冷的,散發著一股子黴味。她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不知道她被帶走之後,將軍府會發生什麼事?

  「修羅七煞「乃江湖中最神秘的組織無隱樓的七大殺手,相傳此七人武功之高,神鬼莫測。其身價五十萬兩白銀,每人一年只接一筆生意,單獨出使任務,從來都是下手幹脆利落,無有敗績。就在他們出現的那一刻,百官們面色驚變,她回過神來,人已經被宗政無憂帶出了將軍府。那是她從不敢想像的速度。然後,她被剝了喜服,扔進了這間幾乎是全封閉的暗黑的屋子,這屋子的上頭,是他們一夜纏綿之地,溫泉池邊。與她一同關在這裡的,還有宗政無憂他自己。

  她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只能防備地呆在一個角落裡,靜靜的等待著宗政無憂先開口。這一等便是三天,宗政無憂一直很安靜,安靜得仿佛沒有那麼一個人,不說話,也不動,就連呼吸,都清淺得讓人感覺不到。

  這間屋子不大,但是空闊,除了地面就是牆壁。她蜷著身子,還是覺得很冷,於是又往牆角縮了縮。

  「你冷嗎?」黑暗中,宗政無憂說出了三日來的第一句話,問她冷不冷。他的聲音帶著磁性的沙啞,冰冰涼涼的,就像是她身下地磚的溫度。

  漫夭抿著唇,沒作聲,繼續縮著身子,同樣的安靜。在這樣的環境裡,人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去回想她過去的人生。而她的人生,除了悲哀二字,她再也想不到其它可以用來形容的詞。

  三日不吃不喝,也不曾合眼,她覺得疲憊又無力,所有的心情在安靜蕭索中被無限放大,頭有些昏昏沉沉,她靠著牆,終於有了一絲睡意。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自已靠著的那面牆忽然變得很溫暖,她自然而然的貪戀那種溫度,不自覺的往牆邊移了移,恨不能將整個身子都嵌了進去,完全沒覺察到那溫暖的「牆壁」竟然也會動。

  宗政無憂催動內力讓全身變得更暖和一些,再將懷中纖細的女子抱得緊了幾分,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下,輕輕蹭著女子的頭髮,心下陣陣發軟。這間屋子曾是他的療傷之地,十三年前的那場噩夢之後,他曾將自己關在這裡,不吃不喝,也不見任何人,在這樣的黑暗裡,他終將自己的心磨練得冷酷無情。從此,一十三年,他再沒來過。如今,重新踏入此地,帶著她,只為證明一件事。在那十幾日的朝夕相處,在他刻意營造出的溫情蜜意之中,真正淪陷的人,究竟是她,還是他自己?

  漫夭醒來的時候,睜開眼還是什麼也看不見,身後的牆壁依舊冷硬,不復夢中的溫暖。她不禁自嘲,一面牆,怎麼可能會有溫暖。夢,永遠都只是夢。

  「宗政無憂。」她不確定他是否還在這裡,便叫了一聲。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四周一如既往的寂靜無聲。她忽覺心中一陣發緊,她不得不承認,這三日,她儘管防備,卻不曾害怕過,是因為有他的存在。

  過了許久,就在她以為這屋子裡只到下她一人之時,她的左手邊不遠處傳來輕輕的一聲:「嗯。」奇跡般的令她的心安定下來。

  她坐直了身子,收斂心緒,轉頭朝著他的方向,平靜問道:「你準備關我到什麼時候?」

  「和我在一起,你害怕了嗎?」宗政無憂語聲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可她又分明感受到了一種無奈而悲涼的心境。許是黑暗中呆得太久,容易生出錯覺。她淡嘲一笑,歎了口氣,道:「放我走吧。別忘了我是和親而來的公主,又是臨天皇親下的旨意,傅將軍雖不如你身份來得尊貴,但他到底手握三軍,在軍中有著無上的威信,掌管著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無論你做什麼,都無法改變聯姻已成的事實。只要他一日不休我,我便只能是衛國將軍夫人,與你之間,不會再有交集。」

  「倘若他休了你,你——」

  「他不會休我。」她語氣平靜而肯定。如果倭籌會休掉她,那麼三日前就已經休了。

  「你就那麼堅信?」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冷,冷冽之中夾雜著一絲難掩的怒氣。宗政無憂驀地轉過身子,一把扣住她的雙肩,他的目光如冰刃般死死盯住她的眼,黑暗中視物是他十歲時就已經練就的功夫。

  她直覺地想躲開他犀利的眼神,但仍然極力鎮定,平靜的吐出一個字:「是。」

  她感覺到他身軀一震,半響無聲。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心中漸升不安。過了計久,那道聲音愈發的冰冷,還有一絲幾欲聽不出來的痛楚。「為什麼?倘若你是因為我是有目的的得到了你的身子,那你以為他娶你的動機就單純了嗎?你怎知他就不是在利用你?」

  漫夭苦笑一聲,道:「我願意」,」她想說她寧願被天下人利用,唯獨不能忍受他的利用和欺騙。那一句話,她終是沒說出來,然而,「我願意」這三個字,落在宗政無憂的心上像是鋼刀銳刺,一個字,一個窟窿。

  他的手遽然使力,五指似是要嵌進她的肩骨,他突然低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帶著滔天怒意,懲罰般的力道,仿佛要用唇舌將她碾碎吞進腹中。

  她拼力掙扎,他雙臂如鐵鉗,任她如何努力,也只是被他越箍越緊。

  一絲血腥氣捲入口腔,在喉嚨深處蔓延,直抵心尖,不知是她的,抑或是他的,總之……苦澀難言。

  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狂吻如驟雨般落下,一刻不曾停歇,令本就稀薄的空氣此刻更是有同於無。

  不到片刻,胸腔內的空氣被抽幹,胸口處窒息的劇痛,混合著唇舌交纏帶來的奇妙快感,竟是如此的誘人,叫他欲罷不能。這樣真實的碰觸,提醒著他,這一刻,她還是他的,她還在他懷裡,在他身下。他的手迅速深入她衣內,尋找著心靈之中頻臨絕望的最後一絲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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