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之遠(94)_漪微

九四

　　Chpt.28 禁書

　　第二天，以錚先醒來，看看時間，六點出頭，懷裡的女孩枕著他手臂睡的香甜，呼吸很均勻。他輕撫她臉頰，手滑到她裹在被子裡的胸腹，溫熱。借著還不很亮的晨曦，他愣愣的看著那潔白如玉身體上的傷痕。

　　心率儀探頭留下的細小傷疤，已經癒合了，但仍看的出痕跡。

　　床頭手機突然鈴聲大作，是莊柔設定的鬧鈴。6點30分。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去摸手機。以錚不得不把她按回來，稍微探身取過手機，關閉鬧鈴。

　　「再睡一會兒。」

　　「我已經醒了……」莊柔不住的打呵欠，意識到自己什麼也沒穿，臉紅的去拽被子。四肢都很酸，那個最痛的地方還在痛，肩頭甚至留著他的吻痕，她羞的不敢看他。

　　以錚第二次把她像嬰兒一樣裹起來，摟在懷裡。「那就躺一下再起床。你這個壞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可能會……」

　　如從前一樣，以錚把「猝死」這兩個字咽回去。氣人的是，莊柔自己一點都不擔驚受怕，每次弄到積累成大麻煩才知道悔改。病症的累積是件1+1=2的事，她可能對每個1都計量的很好，卻沒看到遞增的邊際效應。

　　莊柔一躺回枕頭上就又生睡意，因為的確很累……朦朧中，她聽到以錚說：「今天別去上課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她馬上反駁，聲音卻軟綿綿的：「不行……今天有個測驗……」

　　莊柔對待考試的態度就像參加國際田聯黃金聯賽的選手，想得到黃金大獎嗎？參加的每站比賽都必須拿冠軍，而且一站也不能缺賽。世界上她第一喜歡的事是讀書，第二喜歡的事是考試。

　　以錚軟語相勸：「檢查很快就結束，沒問題的話，下午你還可以去上課。聽話，嗯？」

　　她根本不相信他，北極熊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她關到醫院雪洞裡面去，什麼也不讓她做。

　　見她索性裝睡，以錚無奈，繼續哄：「寶貝，我保證下午送你去上課，行不行？我陪你上課，好不好？」

　　她雖然還閉著眼睛，但心裡很甜。果然……過了這一夜，他變得不一樣了。要是從前，他會直接把她押上車，根本不管她的抗議，現在居然在求她。其實還真有些胸悶，那麼去檢查一下也好。反正，檢查是要伴隨她一輩子的事。

　　莊柔打定主意要先用浴室，披上浴袍，雙腳站上地面就一陣酸軟，走路有點搖晃。

　　以錚在外面等著，許久沒聽到水聲，忽然警覺，推開門闖了進去。正常人在劇烈體力運動後立刻洗澡都可能猝死，她那脆弱的心血管就更危險。雖然用幾個小時的睡眠彌補了不少體力，但即便只是短時的昏厥，如果她泡浴盆的話也有可能導致溺水。

　　莊柔見他進來，手忙腳亂遮擋著自己，「你幹什麼……出去出去……」

　　以錚沒管她：「反正該看的都看過了，沒什麼好彆扭的。你繼續。」他若無其事的對著鏡子刮臉，忍不住問：「怎麼不淋浴？」

　　莊柔臉紅，聲音像蚊子一樣：「腿酸站不穩……」

　　以錚勉強刮完臉，好像沒理由再留下去，但就是擔心她。鏡子裡，她顯然一直不敢動，遮著自己的同時偷看他。

　　以錚的身體，她從沒這麼清楚的看到過。陽光灑在他挺拔健美的麥色身軀上，胸膛起伏如山巒，棱角分明。以錚說過，哥哥更像混血兒一些，膚色白皙，瞳孔墨藍。

　　而她很開心以錚繼承到的黃種人基因更多，如果做鉛筆實驗，能發現他有更堅挺的下巴，還有肌肉下面更緻密的骨密度，更要求精緻的消化系統，牙齒也更堅硬整齊……他的牙齒……

　　以錚嘲諷：「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研究一匹馬。」

　　莊柔回過神來，嗔怪，「拜託你出去好不好？」

　　以錚轉身，走近浴盆，聲音在潤白的蒸汽中粘稠起來，盯住她覆著清水的身體。「我慷慨的讓你看了這麼久，總得要求點回報。」

　　整個早晨，莊柔都覺得自己像個瓷娃娃，被以錚放在溫水中浸潤，再撈出來擦乾，從裡到外穿好衣服。

　　一路到妙仁醫院，看到Jackson心知肚明的壞笑樣子，她更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以錚硬要她來做檢查，她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事。

　　她無奈的看著以錚，他什麼時候能對她的身體有點信心呢？

　　幾個小時後，Jackson打電話給千惠，叫以錚去他辦公室。千惠詫異，這傢伙居然有這種膽子，不痛快的拿著報告滾上來，還叫以錚去他那裡。以錚沒計較，馬上去報到了。

　　美國人嘲笑著他的急切，輕鬆道：「Dude，你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她沒什麼問題。性生活，只要你控制一下次數和強度，不會造成傷害。她的藥還是要繼續吃，從今以後把午睡的習慣補回來，注意休息。我說過她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的，只要注意幾個小禁忌，就不會復發。」

　　以錚松了口氣，世界一下子很光明。當然，他要確保萬全：「次數和強度？給我個更確切的定量化的答案。」

　　Jackson哈哈大笑，「你自己去讀《醫心方》吧，或者《千金要方》。我一向崇敬中國的古老養生之道，上大學時一直是按那個執行的。上帝……那是我最快活的日子，哈哈。」

　　以錚沒再理他。這傢伙在哈佛時，同時約會的女孩數目已經打破了校記錄，他還一直嘟囔，這麼多年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打破全美大學記錄。

　　Jackson還在喋喋不休，「嘿，你記不記得去年校友會，那個Stanford的老頭問我，為什麼中國醫學這麼吸引我，我怎麼回答他的，」他笑出兩排白白的牙齒，「他們的老祖宗可是在西元前就開始用白紙黑字來傳播性生活的最佳頻率了，這叫做——養生之道。」

　　以錚轉身，聽到Jackson道：「我的最後一個病人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下周我就回美國了，這次是真的。」

　　以錚沉默片刻，「你跟千惠說過了嗎？」

　　Jackson將報告揉成一團，振臂一投，紙團應聲入簍。他揮揮拳頭，做著NBA球星似的兇狠攔截眼神。

　　「說了。她很不耐煩的幫我訂了機票，還祝我一路順風，有去無回。」

　　以錚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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