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鳥兒你關不住(62)_朱飛燕

六二

　　我擦乾眼淚，心情好多了。我仔細地看著孫波，進來這麼長時間我還沒有仔細地看過她，因為在這以前，我沒有想到去看她，我也沒有敢像現在這樣直視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美，大而亮，在昏黃的燈光下，發著璀璨的光。純樸、潔淨，坦然、執著，又帶有那麼一絲的憂鬱和邪氣。我在想，有著這樣眼神的女子不應該太會騙人，除非她需要。孫波見我盯著她看，突然又一笑，她的眼睛也隨著她的笑容微閉了一下，迷離，攝人心魄。我突然低下了頭，我自認不是她的對手。

　　「你還好吧。」孫波問。

　　我點點頭，我安靜極了，像一個剛剛被人原諒了錯誤的乖孩子，而孫波則像個引導你走出迷宮的老師一樣舒心地笑了，我也笑了。突然地，孫波像被人紮了一下似的，她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像剛剛關掉電源的洋娃娃，「哇哇」笑著就卡住了。那是在一陣悅耳的吉他和絃聲飄過來後孫波表現出的神情。她一驚，低下了頭又仔細地聽了聽，不相信地看看我，她的眼睛滿是迷惑與猜疑，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很快她側過頭向舞臺中央望去。舞臺中央，剛才吹薩克斯管的中年男子已經換成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子，女子的懷裡有一把古老、陳舊的吉他。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女歌手輕柔的聲音：「今晚我帶給大家的第一首英文歌是歐美懷舊歌曲《Love Story》。」

　　Where do I begin to tell the story of how great a love can be

　　The sweet love story that is older than the sea

　　The simple truth about the love she brings to me

　　Where do I start

　　……

　　歌聲純淨、質感，像一絲清風、一股甘泉、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地拂過你的臉……「真好。」我說。我順便看了一眼孫波，我驚呆了，我困惑而迷茫。孫波在流淚，很多的淚水聚集在她的眼晴裡。

　　「你怎麼了？」我輕聲問道。

　　眼淚順著孫波的臉向下流著，我不安起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流淚……是啤酒還是自愧？

　　在歌曲快要完結時，孫波突然站了起來，她像一個醉漢一樣向那位女歌手走去。

　　「你要幹什麼？」我想叫住她，但她已經走到了舞臺中央，她一把抓住了那位欲離開的女歌手的手腕。女歌手回過頭來，用一張成熟、世故的臉看著她，有些不高興地問：「小姐，你有什麼事？」

　　「對不起，我……」孫波皺皺眉頭，「我想點首歌。」

　　「你想點歌只要寫在歌單上交給服務生就行了，我休息一會兒就會來唱的。」女歌手說著要放下吉他。

　　「不是——」孫波說著掏出錢包，從裡面一張張地往外拿著鈔票，直到把錢包裡的錢全部拿出。

　　「不好意思，我只剩1000塊，你都拿去吧。」孫波說。

　　「這太多了。」女歌手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你拿著。」孫波將錢塞進女歌手的牛仔褲口袋中。

　　「那謝謝小姐了，你要點什麼歌？」

　　「什麼歌？」孫波又皺起了眉頭，「嗯，『因為我愛你』。」

　　「什麼？」女歌手一愣。

　　「對，《Because I Love You》，你唱吧。」孫波說著走下舞臺。

　　「非常感謝七號台的這位小姐慷慨點唱這首歐美名曲《Because I Love You》，現在我就把這首歌奉獻給大家……」

　　Because I love you

　　I』ve tried so hard

　　But can』t forget

　　Because I love you

　　You lingers in my memory yet

　　Because I miss you

　　I often wis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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