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鳥兒你關不住(63)_朱飛燕

六三

　　在歌聲中孫波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她的表情莊嚴、沉重，她讓我百思不解。我一直在默默地注視著孫波，孫波用她的左手捂住了雙眼，我看見她的左手指縫中流淌出的淚水，我感覺到來自孫波心靈的震撼。那一刻我被這個陌生的女孩感動了，我知道這首歌很多人都聽過，但不是每個聽過的人都會流淚的。我想找些話去安慰孫波，可是孫波突然站起來向酒吧外快步走去，我忙跟了出去。

　　在酒吧外，我終於追上了孫波，孫波也冷靜了下來，她沖著我笑著，依舊是那副對什麼都不以為然的表情：「對不起，嚇著你了，這些曲子讓我想起了一個朋友。」

　　「男朋友？」

　　「不，一個非常好的女朋友。」

　　聽孫波這麼一說，我似乎放心多了：「你還真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好了，現在沒事了，那個……」我看了看手錶，10點，我沒有回家的意思，我看了看孫波，我知道她工作了一天一定累了。

　　「怎麼？還懷疑我是你老公的相好？」孫波說。

　　我笑了，「你累了，是嗎？」

　　「嗯……」孫波看了看我，「你……還想喝酒？」

　　「想坐坐。」

　　「FOOL？」孫波指著FOOL酒吧問。

　　「換一家也行。」

　　「不用了，就FOOL吧。」孫波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我，「不過我沒錢喝酒了，你能借我100塊錢嗎？」

　　「借錢？噢，」我笑了，「行。」

　　「那就快點。」孫波說著向FOOL跑去。

　　我想起來了，我也要去。我跟著孫波跑進FOOL。

　　這以後，有時，我會情不自禁地來到這條酒吧街，走進FOOL。經常會看到孫波，她還在點那首《Because I Love You》，不過她再沒有為它流淚，她只是靜靜地喝著啤酒，靜靜地聽著。我常常坐在她的身邊，不需要打招呼，叫一紮啤酒，將酒錢拍在桌上。我再也沒有問孫波是不是我丈夫相好的事，我覺得那已不重要了。

　　第三章朱敏：我最操心的人還是她

　　有時候，我也會靜靜地坐下來想想我走過的這些年。恍惚中，感覺像夢一樣。突然之間，我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

　　人年齡大了，想的比做的多。我已沒有當時創業時的衝動，更多的是看著孫二蘭在忙碌。她是個成功的商人，她的出色是難以形容的。話說回來，我的六個女兒都是出色的，我的女兒們遺傳著我的血液，天生就是賺錢的高手。我不用擔心她們的事業，我擔心她們的生活。

　　當然，最操心的仍然是孫波。

　　小浪死後，孫波辭去了雜誌社的工作。她開始寫作。我從沒有關心她到底寫過什麼，我也從沒有在意她寫過什麼。但有一天，我在一張紙條上看見她寫的字：

　　有時候，我很寂寞。我想找人說說話。

　　我意識到關心她太少了。我讓孫五蘭去找她聊天，小時候她們倆最好了。五蘭回來說：「她挺好，談場戀愛就好了。」五蘭剛生了個男孩，忙著哺育他。

　　我讓孫大蘭去陪她，孫波打來電話說：「媽，夠了，我這又不是垃圾站。」

　　孫大蘭正準備和丈夫分居，這件事讓我很生氣，難以想像她那個當初幾乎是威脅我同意她下嫁的老公竟然有了外遇，並且那女人還懷孕了，流產時大出血卻是大蘭救了她一命。我的傻女兒就是這麼單純。現在她要離婚，她的丈夫林冬生死活不同意，他跪在地上請求孫大蘭原諒他。我瞭解我的女兒，她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只是，我也不同意離婚，孩子都這麼大了。

　　孫三蘭一直和孫波最談得來，三蘭將孫波帶到她的公司，說：「要不你在我這上班吧，好多帥哥呢。」

　　孫波笑，「好哇，你安排一下，讓他們輪流陪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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