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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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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浪的繼父恐怕一輩子都沒有聽過如此刺耳的聲音,那聲音根本就不可能是從人的嘴裡發出的,人是不會發出那種聲音的,那聲音只有魔鬼才發得出。那聲音穿透了他的心、靈魂、肉體,使他的血凝固,他想抽出他的身體,可他怎麼也抽不出,他仿佛被電擊般地抽了一下,他的喉嚨也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一樣,他一聲不吭地躺下了。他趴在了小浪身上,小浪也嚇昏了過去,直到她的母親下夜班回來。 小浪的母親下夜班回家就看到了這令人驚心、寒戰的一幕,她看見她的丈夫大睜著眼睛,赤身裸體地半騎在同樣赤著身子的女兒身上,女兒咬著牙齒緊閉著雙眼,而她的丈夫身體已僵硬,前傾著做著「那個」姿勢,他的雙手還緊緊地握著小浪的那一對渾圓飽滿的乳房。 小浪的母親痛苦難耐地看著這些,費了很大的勁才將丈夫從小浪的身上移開。她給他們穿好衣服,看著女兒身下床單上那幾滴殷紅,悔恨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小浪的繼父死後,她和她母親幾乎成了陌生人,她們相互折磨著。這樣生活了不到半年,小浪的母親就病退回到鄉下,而後死在那裡。 那以後小浪經常地做噩夢,她說她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她繼父。她說她害怕,她總感覺到有人爬上了她的床,有一雙男人的手在脫她的衣服,她無力反抗,她也叫不出聲,而她的母親卻站在一旁傻傻地看著,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她說她恨她的母親,她想殺死她。她說她恨她的繼父,她恨他們。她說只有看見我才會感覺到安全。 每當看到小浪迷茫、恍惚的眼睛,我都會緊張一陣子。我告訴她,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她的母親沒有錯,錯的只是她的繼父。 那個週末,我去她家,她的母親求我一定幫助和照顧小浪,她準備換套房子。那天我知道小浪懷孕了。 一周後,大姐的婦科門診所開業,我將小浪帶了去。 小浪很怕大姐。我的其他姐姐的同學也怕大姐。 大姐是老大,從小她就像父母一樣管理我們姐妹幾個,除了孫二蘭外,她在其他幾個妹妹的同學面前儼然一副家長的模樣。她可以當著孫三蘭同學的面板著臉對三蘭說:「先不要做功課,去把菜洗了。」當時就可以看見三蘭的同學一溜煙地沒影了。 大姐很不喜歡小浪,特別是當她站在樓下低著聲音,輕輕地、柔柔地叫一聲「小波」時,大姐就會冷著臉從窗口伸出頭來:「你又找波波幹什麼?你自己沒有家嗎?」 儘管小浪百般不願意,可我還是將她帶到了大姐那裡,除了大姐,我不相信其他的醫生,我不想小浪再受到其他的什麼傷害。 大姐看著小浪,當時就說:「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出事的。」大姐的話頓時讓小浪無地自容。 小浪做完手術的第二個星期就是寒假,我買了好多的食物去看小浪,在樓梯口就聽到小浪和她母親的吵架聲。 儘管小浪的母親一再地對外公佈小浪的繼父是死于心臟病,但工廠裡和住宅周圍仍有些閒言閒語,大家都認為是她母親的報應。工廠裡的一些小青年對小浪動手動腳不說,今天大白天裡幾個小青年竟然在家門口將小浪拖到樓道裡差點扒了她的衣服。幸虧小浪的母親和周圍的鄰居及時趕到,才避免了小浪再次受到傷害。 小浪要告他們,她母親勸她,你以後還要工作的。 「我不會再去那個該死的工廠上班了。」小浪冷冷地說。 「誰再敢碰我,我就殺了他!」小浪又冷冷地說。 小浪沒有去那家工廠上班,她每天彈她的吉他,她進步得很快,來年春天的時候,她參加市文化館舉辦的吉他比賽,獲得了一等獎。我祝賀她,她卻很不屑很冷淡地說,她參加這個比賽只是想獲得一份工作。小浪變得很冷漠,她幾乎沒有朋友。她的母親將原來的房子換了套小兩居後離開武市回到了鄉下。小浪開始在文化館教一幫孩子彈吉他,她說收入足夠養活她。 我在大學裡學會了打麻將,有一陣子宿舍裡整夜的麻將聲,老師管過,但老師們也打。那時候,十億人民九億麻,據說剩下的一億在跳舞。 暑假之前,家裡裝了電話,二蘭說這下找我就方便了。父親堅持不用家裡的電話,但不反對接電話。經常有些作家、詩人朋友來找父親,我發現他們來了之後還是打麻將。父親打得不好,經常輸,但牌德不錯,輸了還樂呵呵的,要是贏了,便故意輸些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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