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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暑假的時候,有同學約我去旅遊。大姐卻把她的兒子林小海扔給我,說大姐夫出差,幼稚園放假,讓我幫著帶林小海幾天。林小海不到三歲,胖胖的臉,他對我的摩托車充滿了興趣,經常坐在小板凳上,嘴裡「嘟嘟」的。我帶他去文化館找小浪,停車的時候,正看見小浪拿棒子追打一個年輕男子,嘴裡罵著「讓你再動手動腳的」,男子邊躲邊笑著「小浪,我是真的要追求你。」

  小浪說我很久沒有來了,她給林小海買了冰激淩,給我買了罐冰可樂。我們就坐在文化館冷飲店裡。我說:「你的狀態不錯,看來不需要我照顧你了。」

  「是嗎?」小浪邊說著邊往林小海的嘴裡喂著冰激淩。「你真想照顧我嗎?」小浪說。

  我笑了,我問她文化館有沒有適合林小海學的東西。小浪說很多,除了吉他,什麼小提琴、鋼琴、跳舞、笛子都可以學。

  「你一定交了不少新朋友吧?」小浪問。

  「哪有什麼朋友,除了你沒人願意和我玩。」我說。

  「王芳呢?」小浪問。

  「她?好久沒聯繫了。」

  「嗯——」小浪想了想,「我今天沒事了,你想游泳嗎?」

  「好哇。」我說著又看著林小海,「只是這個小東西——」

  小浪一下子高興起來,「沒關係了,」小浪抱起林小海,「我教他游泳。」

  晚上,我們一起回家。林小海吃完飯睡熟後,我們躺在床上,小浪說真懷念這種感覺。我問她什麼感覺?她說過去躺在床上做猜字遊戲的感覺。她說著一下子來勁了,「要不,我們再來猜字。」

  「不,不。」我要睡了,我不再感興趣這些小女孩的遊戲。

  小浪無趣地躺下,「有一家舞廳想請我去唱歌,你說我去嗎?」

  「給錢就去。」我說。

  「可是每晚都要去,會影響文化館的工作。」

  後來我睡了,我不記得是否回答了她。

  大姐接走林小海後我就和同學旅遊去了,我在桂林碰到了孫五蘭和她新交的男朋友孫彬。孫彬一頭長髮,整個人就像一台靈感的機器不斷地冒出新花樣來,我覺得他和孫五蘭挺配,但母親很不喜歡這個長頭髮男生。「還姓孫——」母親說,「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孫二蘭笑著說母親在這方面還比較封建。

  那一年,秋天來臨之前,我送給母親一件深藍色的毛衣作為她的生日禮物。母親說我真的是長大了。那一年小浪的膽子大了許多,她敢拿著大木棍追打調戲她的男孩子了,她變得堅強、有性格,我感覺她不需要我的保護也能保護好自己了。

  但不管怎樣,那一年對我來說是灰暗而讓人睜不開眼的一年。那一年的秋天,我的父親墜樓而亡。那一段日子,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在人群中游晃著,無所事事到了極點,唯一能面對的就是我父親的遺像和他的書。那年冬天,小浪為了讓我開心,年三十晚上請我的朋友陪我去江邊看煙火。那晚的煙火五顏六色、光輝燦爛,照得長江兩岸透亮通明。那天夜裡大家玩得很瘋,淩晨4點我才開著摩托車送小浪回家。在小浪家門口,蹲著一個穿著舊羽絨服的男人,那男人看見小浪後立刻起身有些發抖地走過來:「小浪,浪,我是舅舅。」

  小浪吃驚地看著她的舅舅,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許久她的舅舅才喃喃地又說了一句:「小浪,你媽,她死了。」

  我看見小浪惶恐地睜大眼睛看了她舅舅一眼,然後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

  那是多麼沉痛而讓人心酸的一年,那一年我的父親因被人剽竊了作品而從一座高達28層的商廈上跳下;那一年小浪的母親從一座山坡上滾下,撞到了一塊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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