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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剛要撥電話,大順搶先拍了房門。我開開門,他側身鑽了進來,神色凝重。

  「剛接到電話,」他不等我發問,急急地說,「上面正打算對於正浩進行正式審查,但是接到舉報說於正浩今天一早坐了飛往海南的飛機,並打算從那裡輾轉到香港再逃往海外,現在飛機還在天上。海南機場接到消息,封鎖了機場所有的通道,有關人員已經等在那裡,就等飛機抵達後逮捕於正浩……」

  「小雨呢?有沒有下落?」我衝口而問。

  「還沒有,我懷疑是她舉報的於正浩要逃跑,她應該是安全的。」

  我長舒一口氣:「那欣欣呢?」我接著問他。

  大順看我兩眼:「你這麼關心她?她跟她媽媽幾天前就飛去了加拿大,於正浩跟家人分頭走的,從水路逃跑,最後在加拿大會合。」

  「欣欣走了?」我心裡一松,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欣欣當然不會有事,」大順冷哼了兩聲,「這幫人的慣用手法,先把老婆孩子搞出去。不過,老狐狸這回看來是跑不……」

  話音還沒落,大順的手機刺耳地響了起來,他背過身,接通,喂了一聲,回頭瞥眼看了看我,臉上是輕微的抖動:「他就在我旁邊,你要不要跟他說話,好的,就這樣,你保重……」

  掛斷,大順緩緩轉過身,沒有什麼太多表情:「東興公司門口那家咖啡廳,夏小雨,今晚7點半,不見不散。」頓了一會兒,大順繼續:「她讓你帶夠錢,這次你買單……」

  蒙住雙眼的罪與惡

  小雨這麼快地約我,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現在再看見她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對她來講,於正浩的落網,一切的恩怨和糾纏都已塵埃落定,但對我們呢,曾經的滄海是否還能匯成今生的洪流?我的確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我甚至不知道我再見她的時候會以一種怎麼樣的心態去面對,一朵掉進了糞坑裡的玫瑰花,儘管它很美,你還會去撿嗎?我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屋子、床都還忠實地陪伴著我,只是屋子的女主人不停地變換,發生在這屋子中的故事也不停地演繹,一幕又一幕,一版又一版,有哀愁,有喜悅,有高潮,有低谷,不變的只有我自己的肉身。

  打開手機,留言無數,全是欣欣的,歡快的聲音變成焦急的期盼,隨後竟然都是怨恨的詛咒,在她眼裡,我消失了,消失得乾淨而徹底,就像遠古時代那一場特大洪水,讓一切生靈腐肉消失得片甲不留,所有的精神都回歸了天堂和地獄。欣欣走了,上飛機前終於放下了所有的愛恨情仇,給我信箱留了一段話:

  

  敬軒哥哥,我走了,儘管我想等你回來,但是我依然沒有抗爭過命運。更重要的,我突然發現你真的是這麼不在乎我,我開始疑惑我的抗爭是否有意義。我妥協了。不知道今後能否再見,看命運的安排吧。愛你還會依然愛你,即使得不到你,即使見不到你,但不知道這種愛是否會淡去,宛如在人生的尺標中,隨著時間的挪移,縮成一個點,在心底,像煙頭燙過留下的痕跡?也許它會像深埋地下的女兒紅,當一天無意開啟時,醇香四溢?更不知道在我的下一個生日那一天,你的身邊躺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是否會想起我?保重!

  欣欣

  看著這段話,我有些落寞,那個小姑娘在愛恨的洗禮中正在慢慢長大,人的一生澆在身上的不都是聖水,有可能會有很多髒水、污水和糞水,先有了這些水,你才能品味出最後那一瓢聖水的神聖。不過人往往都在死之前才有可能被澆上這麼一瓢。

  下午,大順的消息傳來,於正浩在海南機場被捕,正準備帶回京城正式收審。我不知道遠在異國的欣欣會是一種什麼樣複雜的心態?是否也會像小雨一樣種下一個扭曲的靈魂,若干年後生根發芽再長成一棵參天大樹?一個貴族般的公主,突然蛻變成異國他鄉孤兒寡母般的落魄漂泊客,這一切算是命運還是人為?我不知道,也無能為力,而欣欣會隨著這種變化慢慢成長,慢慢成熟,成熟到一種極端的狀態嗎?

  晚上7點20分,我帶著戴淑青給小雨的那包東西出現在那家咖啡廳裡,自己還是坐在了那個角落,先要了一杯黑咖啡。看著窗外自己曾經戰鬥過的東興公司,不多的燈光透出一片落敗的跡象。聽大順說,拔出蘿蔔帶出泥,於正浩的落網致使東興生意上的不法行為也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他的公司已經快宣告破產,債主天天討債,相關人員正在核算資產。我不過是蝦米小債主,也許那50萬真的就變成一個水漂,連響聲都不曾聽到。不過,現在對我來說,錢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意義。債?人生有多少債是可以徹底還清呢?

  7點30分,小雨出現在咖啡廳門口,丫頭永遠是那麼準時,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該消失的時候消失。她把外面那件羊絨大衣脫去,搭在手裡。我吃驚地發現她穿著我給她買的,那條原本想挽救我們婚姻的紅裙子,鮮紅鮮紅,色澤如血,長髮垂肩。我靠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她走過來,就好像多年前那個濛濛細雨的早晨。時間會倒退嗎?我寧願!

  「什麼時候到的?」她坐在我對面,一臉的平靜,好像我不過是個生意場上的客戶。

  「有10分鐘了。男人要比女人先到,這是禮節。」我招手讓服務小姐過來,小雨竟然也要了黑咖啡。

  「你喝黑咖啡?」我吃驚。

  「以苦攻苦,嘴裡苦,心就不苦了,沒想到時間久了,跟你一樣也苦成了習慣。」她還是那麼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苦的味道。

  「欣欣出國了,你知道吧?」小雨端起咖啡,斜眼看著我。

  「我知道,她告訴了我。」跟小雨在一起,讓自己永遠有一種欲望想刺激她,我不知道這是否正常。

  小雨低頭笑笑,再度抬起頭:「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她,我還不知道於正浩要逃跑。」

  「怎麼?」我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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