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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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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為脆弱乾杯 一個週末,雖說已經深秋了,卻反常的溫暖。大順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非拽著我去郊區的金海湖滑快艇。 「你有病啊,這個時候去滑快艇,滑冰還差不多。再說,那東西有季節性的吧,現在早不開工了。」我很不爽他一大早沒個電話,直接上門騷擾我美夢的行為。 「走吧,準確地說是水上摩托,我一哥們兒是那家快艇出租公司的老闆,借他倆摩托艇玩兒玩兒也不是難事。今兒天氣不挺好嗎?別懶,一肚子話要跟你嘮呢。」 被他半拖半拽著驅車兩個多鐘頭來到了這個風景美麗的湖邊。大順跟早在那裡的哥們兒打了個招呼,便拿了兩串鑰匙,同時扔給我一件救生衣。我喜歡一切帶有刺激性的運動,征服了自然總讓我感覺能征服一切,只可惜忘了最難征服的是自己。騎上摩托艇,啟動點火開關,以每小時80公里的速度,我開始貼近水面飛行,在我的掌控下,小小的艇時而騰立半空,時而落下,擊打著水面,掀起白白的浪花,我和大順互相嬉罵、追逐著,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心也隨之飛舞歡暢,以至於渾身上下濕透都不覺得冷。開了一個鐘頭左右,我們慢慢返航,把濕衣服換下來,坐在湖邊的一家小飯館的外面,面對著寬闊的湖面。大順要了一盤花生米、幾盤涼菜外帶幾瓶啤酒。對著涼風,我們開始閒聊。 「告訴你件事兒吧,我想結婚了……」大順看著我,說得很正經,沒有一絲玩笑的痕跡。 「結婚?」我吃了一驚,人生真會開玩笑,我結婚的時候,他們紛紛離婚,而我離婚的時候他們又紛紛結婚。我怎麼老沖不到時代的浪尖上呢?只會玩別人玩兒剩的,「跟誰?什麼時候?」 「一個內科大夫,準備求婚了。」 「難得啊。你對婚姻沒恐懼感了?」我笑著,這傢伙一直是婚姻的反對派和一夫多妻、一屋一妻的極力宣導者。 「恐懼感?當然有,但在孤獨感面前讓路了。」大順抓了抓頭髮,「本來沒有想,跟她處了有些日子了,只像個親近的朋友。前段時間,自己鬧了場大病,高燒外帶瀉肚,四天四夜在病房裡。她,一個姑娘,怕護士們看護不細,親自在我身邊日夜陪著,甚至把屎把尿,怕天熱我受不了,還給我擦身子降溫。這輩子,除了我娘,還沒有哪個女人對我這麼好。」大順的眼圈有點兒紅。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那個時候,我就有了衝動要娶她。你知道男人大都中空,生了場病,才知道再堅強的人到了那個時候也有多虛弱和無助,我想不了什麼狗屁哲理,我就想身邊有個女人能體貼地陪著我,最簡單不過。上帝永遠讓女人離不開男人,也讓男人離不開女人,這才完整。經歷了那麼多,也許自己對婚姻會更珍惜吧。」 我舉起桌上的啤酒瓶子:「來,兄弟,啥也別說了,祝你幸福,為孤獨乾杯,為男人暫態的脆弱乾杯,正因為有了這些,也就有了婚姻,我們更該為婚姻乾杯。」我碰了碰大順手裡的酒瓶,一仰脖咕嘟嘟灌下了半瓶,心下對自己充滿了淒涼。 「你呢?郭子?情感該有個依靠了,老在天上飄,不是回事兒。」 「少管我,怎麼跟搞推銷似的,自己嘗了點兒愛情婚姻的甜頭,非巴巴地跟所有的人兜售?愛情給了你丫多少回扣?」我沒好氣的。 「哥們兒,現實點兒。我知道你記掛小雨,但舊情難忘不等於可以破鏡重圓,唉,小雨是紅玫瑰的命,適合做情人,蓓蓓是白玫瑰,你非得把她們倆兒玩兒反了,當然什麼也留不住了。」 「誰想小雨了,少亂說!什麼白玫瑰,紅玫瑰,結了婚下場就是:一個變飯粒兒,一個變了死蚊子血。」我晃了晃手中的空酒瓶子,笑得有些無奈。 「對了,東興那裡怎麼樣?」 「東興要卸磨殺驢了。」我輕蔑地撇了撇嘴。 「那孫子幹得出來,別輕易便宜了他,要到你該得的利益,這時候了,別顧及什麼同學情份了。能找下家趕緊找,別最後太被動。」 「當然,早就沒把他當老同學了,有了雇傭關係,就是金錢和利益關係,其他一切都沒有了。」 「想過自己做沒有?」大順繼續問我。 「想過,還是不太現實,做生意需要關係,我海龜才兩年不到,以前關係都是蓓蓓在跑。只能再找一廟先靠著,邊做邊瞅機會。」 「也不用太害怕,您現在是『美國人』,帝國主義了,大不了『夾著尾巴逃跑了』!」 「滾!」我笑著把他一推,「我現在這麼落魄你還來奚落我。」 「不過,說起東興,我還是挺佩服他的膽略。上次你托我打探東興的事情,我發現他去俄羅斯那段時間,正好也是於正浩走馬上任進出口主管、被外派俄羅斯的時間。那時候我知道東興在那裡倒騰鋼材,好像跟黑道有了過節,不知道怎麼擺平的,反正是最後順利地進了幾車皮回來的,由此發家。現在看來,是那段時間跟於有了交情。那些黑道上的事情也是於替他擺平了。」大順繼續說。 「聽上去合情合理。於匿名信的事怎麼樣了?最近看他又頻繁上鏡,好像風頭過去了。」我突然想起來問他。 「呵……」大順冷笑了兩聲,「中國你還不知道,想扳倒一個官哪兒有這麼容易,各地方信訪辦的匿名信跟人才市場收的簡歷似的都成堆了。只是一封匿名信,太難。我聽說那封檢舉信寫得太逼真詳實了,於的任何一筆貪污、洗黑都描述得清清楚楚,不由人不相信啊,所以引起部裡的高度重視。不過,於的無間道玩兒得也不錯。很快,誰都不提了。」 「是這樣……」我皺了皺眉,想起小雨,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國內這種蛀蟲實在太多,用著國家的錢幹著自己非法的勾當,甚至有的會貪污捐款震災的救命錢。從道義上,從良心上,我鄙視這些人,我和廣大善良的,甚至是不明真相的大眾一樣,希望他們被懲治和槍斃。但是,小雨……作為一個情婦,她是否扮演著貪官腐化的催化劑和消化者的角色?難道有一天,我會看到小雨跟於正浩一起出現在人民的法庭上,隨後被一顆滅殺罪惡的子彈結束了年輕的生命?或者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消磨那本並不長的青春歲月?想到這裡,我的心很疼。 跟大順分手,已經不早了,我自己又繞道去了一家商場,買了兩個精製的酒杯套裝。下週六是蓓蓓的婚禮,我欠她的禮物一直沒有買,剛才被大順提及才恍然想起。曾經聽人說起,酒杯和酒的關係就像男人和女人。好的女人就如好酒,是需要好酒杯才能品出味道。希望蓓蓓能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好酒杯。我把這句話寫進了給她的婚慶卡上,並祝福他們白頭偕老。隨後,我去郵局把它寄了出去。但是我知道後面還有一句話我並沒有寫上去,那就是:「酒離不開杯,但杯卻還可以裝水……」 大順藉故有事情推辭了出席蓓蓓的婚禮,我知道他是怕我難堪。我自然是不會去的,當然也沒有打電話告知她。但是在週六到來的前夜,我突然有了強烈的想去看看的念頭,哪怕就是遠遠地張望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她過得是不是很安好,那樣,我會釋然,也會給自己一個交代。於是我決定第二天早上,偷偷去到她娘家,站在遠遠的那棵老槐樹下,看看她。只為看看她,了結那一份情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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