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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大哥,脫籍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現在我們還是先想想,如何讓老鴇不逼著她接客吧。」

  「我也在想呀!可老鴇實在不好說話。」阮若龍歎氣。

  「老鴇愛財,要她妥協,除去白花花的銀子拿出來,別無他法可想。大哥,我還有兩箱珠寶,你回頭上我房裡去挑挑,有那值錢的先當了換成銀票,跟老鴇買斷水冰清一段時期,不讓他人染指。怎麼樣?」

  「三妹妹,怎麼好……用你的珠寶呢?」

  「沒事,你三妹妹我可是小富婆一個,你只管用就是了,自家兄妹客氣什麼。」想一想,阮若弱十分遺憾的口吻,「上次救了小王爺,王妃用訂親來答謝,我怎麼不要求她索性送兩盒珠寶來答謝呢,真是失策哦!大哥。」

  阮若龍看著突發奇想的妹子,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笑道:「本來嫁入王府是人財兩得的機會,你自己要放棄怨得了誰?不過三妹妹,那天你那一句『我雖然救了小王爺,但也沒必要讓他以身相許的』真是差點沒笑破我的肚皮。」邊說還就邊放聲大笑起來。阮若弱也跟著放聲大笑,不過她卻是因為想著水冰清(劉德華)的那句「他每次一來就含情脈脈地死盯著我看,看得我實在受不了」,實在是忍俊不禁。

  兄妹倆的笑聲,清脆如明麗的鴿哨般,在長安城的街頭飄出老遠,這樣快意爽朗的笑聲引來不少人注目,一輛錦帷青油車從他們身邊達達的駕過,車裡端坐著的一位宮妝麗人也微掀車簾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從阮若龍身上一掠而過,停在男裝打扮的阮若弱身上,似乎感到訝異,略怔了怔,轉過頭對身旁坐著的另一人說:「略兒,你看看,這不是阮家的那個三丫頭嘛,怎麼做這般打扮在街頭行走?」

  那人聞言抬頭,筆筆分明的輪廓,眉清目秀的五官,正是小王爺李略,他朝簾外看去,一眼看到正在歡暢笑著的阮若弱。她穿著一襲翠色翻領窄袖長衫,腰束玉帶,頭戴黑色羅沙襆頭,這樣的男裝她穿著實在是好看,整個人清新如初春柳枝上新萌的芽,滿身春的光豔。收回眼神,李略淡淡地回答母親:「這身打扮也不差呀!」是實事求是的表達觀點,雖然他對阮若弱印象並不算好,但丁是丁卯是卯,並不因此以偏概全。

  「還不差?女兒家應該要待在深閨,勤做女紅針線,怎麼能這樣子跑到街上來呢?阮家真是怎麼教導女兒的,還好那天也沒訂下這門親事來,雖說是側妃,也是同樣要重家世人品的。」王妃詫異阮家的家教不嚴之餘,倒慶倖起那天臊了一鼻灰的提親被拒來。

  李略不說話了。那天的提親他本就不願意,是王妃苦口婆心地一勸再勸,勸他要顧一顧那個捨身救他的女子的名節,他才不得已被逼著趕鴨子上架般去了阮府,結果……結果幾乎沒慪得他吐血。那個阮若弱,何嘗是想像中那般軟軟弱弱的弱質女流,等著人去保全她的名節,不但一口就回絕了不說,還本末倒置地說成是他在以身相許,他靜安王世子的顏面何在?現在想起來還可惱的很。這麼一想,李略情不自禁地又往後瞄了一眼,看著阮若弱的一身男裝,他不由地又在心裡想起初見那夜,阮若弱的「及膝裙」裝束來,若是那身打扮讓王妃瞧見了,豈不更要驚駭。不過所有的驚駭程度,都比不上她在曲江池畔救他的情形了,當時他是無知無覺,什麼也不知道,事後聽秦邁細細道來,他愕然得難以置信,男女授受不親,她怎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麼匪夷所思的方式救活他?驚愕過後,他都忍不住臉上要發燒,覺得難為情之極,原本以為她是一時情急出此下策,事後必定也會很不好意思,可是那天在阮府,她的態度卻落落大方的很,言談之間,竟將那樣驚世駭俗的行徑當成尋常事。奇怪,本朝的女子中,是幾時出了這麼個離經叛道的人物……

  為了替水冰清謀得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阮若弱唯有慷慨解囊,兩盒珠寶選最名貴的挑出一半,送去當鋪換成銀票,大摞地往老鴇眼前一放,她那雙黑眼珠子一見著雪花銀,馬上笑得見牙不見眼:「阮公子,那就依你,這兩個月,冰清姑娘絕不正式接客,頂多讓她出來陪陪酒彈彈琴唱個小曲獻個舞什麼的。」

  這麼一摞銀票足以讓普通人家過上兩年的,現在居然只能換得兩個月的清靜,阮若弱不由地要罵花月樓的老鴇太黑,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阮若龍無可奈何:「沒法子,這種地方就是銷金窟來著,金銀珠寶拿到這裡來花,就跟土石瓦礫差不多,用不了幾天就能讓人床頭金盡。再說了,冰清姑娘她歌舞俱佳,色藝雙絕,不但是花月樓的頭牌花魁,在長安教坊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不知多少達官貴人王孫公子,樂意一擲千金來觀賞她清歌曼舞,這摞銀票,老鴇肯寬上兩個月,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大哥,我也覺得那老鴇對你挺客氣的,為什麼這麼給面子你?」阮若弱問。

  阮若龍道:「其實很簡單,我們阮家的『雲錦綢緞坊』,有著全長安最新最美最好的布料,青樓教坊那些姑娘們都以穿雲錦坊的衣料為榮,以致供不應求。我當得了綢緞坊一半的家,私下裡總是格外關照花月樓,不但貨色供的齊全,價錢也算得便宜,老鴇得了我的好,當然要對我份外客氣些。」

  原來如此。也是啊!人在江湖行,總是免不了互惠互利,以已之所有換己之所欲,只要不傷天害理不擇手段,也不失為一種人際關係的良性迴圈。依水冰清的意思,阮若龍在樓下候著,阮若弱單獨去向她報告進展。第一步計畫已經成功,押後了正式接客的日期,可以保持清倌人的身份,只賣藝不賣身。本以為水冰清聽了會如釋重負,誰知她卻急眉赤眼地嚷嚷起來:「什麼?陪陪酒彈彈琴唱個小曲獻個舞,除了第一項還過得了關,其餘三項我可是幹不了的呀!」

  阮若弱愣住,想一想也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男人,如何讓他來表演輕歌曼舞?但……不由地要問:「那你之前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養傷啊!」水冰清邊說邊捋起前額的劉海讓阮若弱瞧,額口髮際處還有一個未曾脫疤的傷口,細細的半彎,如月牙兒。

  阮若弱不由頓足:「這可怎麼辦?傷口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不能不下場去獻藝的,老鴇再好說話也不肯答應讓你這棵搖錢樹閑著。」

  水冰清叫苦連天:「我能獻什麼藝呀!琴棋書畫一樣都不會。」

  「那你會什麼呀?你在二十一世紀是幹什麼工作的?有沒有什麼能在人前露一手的本事?」阮若弱像連珠炮似的發問。

  「我是幹房地產行業的,是公司的銷售經理,讓我講解樓盤知識很在行,要不然我給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上一堂房地產投資課。」水冰清一本正經地道。

  「你倒還有心思說笑,省省吧,趕緊想辦法把你的難關度過去是正經。你的專業知識顯然在大唐朝裡派不上用場,那麼業餘的愛好呢,平時喜歡幹點什麼?」

  「那愛好可就多了,我是一個運動愛好者,喜歡跑步、游泳、攀登、漂流、籃球、足球、海上衝浪……」

  「行了行了行了,」無視水冰清說得一臉的眉飛色舞,阮若弱老實不客氣地打斷她,「沒一樣派得上用場的。怎麼就只會玩這些東西,咱們泱泱中華五千年的文化精粹,怎麼不去學一學呢?琴棋書畫哪怕精通一門現在也好辦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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