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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她聽我罵呂靜,就先罵了我幾句,然後把手機交給呂靜了,我聽到呂靜的聲音就忍不住落淚了,我的愛人,如果一切就此結束,願你是安然的。

  他聽我罵他,忍著火氣,責怪我的不冷靜,我大聲叫:"去你媽的!"

  就聽到那邊王儀的號啕大哭,她很委屈嗎?當然,她應該理直氣壯地哭的,因為有我這個該死的小娼婦勾引她那善良的單純的丈夫。

  呂靜對我發起火來,我有這樣的思想準備。我知道我的莽撞會激怒他的,但也許正因為如此,王儀會聽到他對我的怒吼,會安心很多,那麼,他們又可以成為恩愛夫妻了,呂靜也就不用煩了。

  看我,多麼的富有犧牲精神!當時,我並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多此一舉。呂靜把家裡家外分得很清楚呢,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他又怎會寵妾滅妻呢?是我,自以為是罷了。

  掛了電話,我就一直哭,當他在兩個女人同時哭著的時候,表現的只在意王儀的時候,我仍然接受不了。近來眼淚流得已經太多了,哭吧,把眼淚都哭幹,以後,就有了免疫力了,不會再輕易地掉眼淚。

  嘉銘回來了,看到我哭紅的眼,淡淡地問:"怎麼了,良心發現了?"

  近來他冷嘲熱諷的水準與日俱增。

  想到以往,我讓沙子迷了眼睛,他都大呼小叫,表現得心疼不已,現在卻是這樣的了,看我哭紅了眼,都已經熟視無睹了。

  我活該。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用低三下四。

  反正他的病已經好了,我說:"我們離婚吧。我什麼都不要。"也許他是等著我先提出來吧,我想。

  "妄想!"他大聲吼過來。

  這世界怎麼了,每個人都火氣沖天的?倒真是希望來一場大火,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燒他個精光,那我就在烈火中永生!

  "聽著,你想都別想,曉雪,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別想離開我!哪怕是你逼到我殺了你!"嘉銘逼過來,咬牙切齒地說。

  他的話讓我意外,他為什麼不順水推舟,見機離婚?為什麼他們每個人,都讓我絞盡腦汁想不透?

  想到要和這些高深莫測的人終日周旋,我就打怵,我真心實意地說:"殺了我?求之不得。"

  我的確活得有點膩味了。但我沒有勇氣自殺,如果有人幫我,倒省事了。

  "哼!我會先把那個狗娘養的宰了再殺你的。你最好乖點,別惹惱了我!你要前腳走了,我後腳立刻去找他!大家一起玩完!"他胸有成竹地說,他知道我從來不願連累別人,特別是呂靜。

  看著他,他這時倒是很瞭解我,我覺得筋疲力盡。

  我是個沒有耐心的人,最怕的,就是持久戰,但我所接觸的人,好像都和我不同,他們更擅長打曠日持久的沒有硝煙、卻步步為營的戰爭。

  而我,就只能坐以待斃。

  18

  我是罪大惡極的。

  嘉銘無視我隱忍的勞作,他不吃我做的飯,卻一定要等著我做完再摔門而去。

  我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的,那就睡覺,這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情,而且輕而易舉。

  我呼呼大睡,昏昏沉沉,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那時我知道,一個人睡覺的狀態,並不都是閉著眼睛的,他可以很好地說話,很好地微笑,但那只不過是夢遊,實際上他仍然在睡覺。

  我睡了很多天。

  嘉銘並不讓我睡得安穩,時常把我從懨懨的狀態裡提醒起來,讓我時時對我犯的錯誤做深刻檢討和懺悔。

  可我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即使在睡著,我也在為呂靜著想。我希望他從來沒有愛過我,那樣的話,至少他可以不難過。

  我逃避現實的方式,就是把和我呂靜曾經相聚時的每一分每一秒思來想去,我不知道除了這個,我還可以想什麼,能讓我心情好一點。

  嘉銘對我的苛刻只因為我沒有把他的真面目揭示出來,人就是這樣子,自己做錯了,如果別人不知道,就可以義正詞嚴地抓住別人的錯誤不放。

  我不想讓他難堪,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沒心情。

  我希望自己一直能這樣昏昏欲睡著。

  只有,我在醫院看到呂靜的時候,人才有點清醒。我對他笑,他沒看見,我對他說話,趁人不注意,他冷冷地告誡我:"在單位不要和我說話!"

  行。沒問題。

  我以為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就是不和他說話嗎?我還可以當他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生過,我從來就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但,我低估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我開始間歇性地想他。

  如果在一個人熱戀的時候思念一個人,那種思念,是芳醇的陳年老釀,愈飲愈是回味無窮;但如果是在失戀的時候來思念,那種思念,就變成一條長滿刺的長藤,一針一針地勒進心臟,所到之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帶來的痛,也是噬骨焚心的。

  記憶將我們一起時所有的細節,以無與倫比的清晰度,在腦海裡重現,一遍又一遍,潮汐一樣,後浪推前浪,我就在這潮汐裡,慢慢地,慢慢地,窒息。

  我躺在觀察室的病床上,看窗外的雲,它們在那裡悠閒自在地漫遊,看塵世間古往今來大同小異的愛情故事,對我在靜態裡備受煎熬的狀態,見怪不怪。

  "你的離開,並沒有帶走我的天空。"我想起看過的一個詩人的詩句,但,這天空,現在於我,也是不同的。那時,我們一起相擁著,天空是遼闊的,現在看起來,這天空,是空曠的。遼闊和空曠,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怎會是一樣的呢?

  這間觀察室,見證了我們所有的纏綿,我們在這裡接吻,在這裡擁抱,空氣裡還有他的氣息,那淡淡的煙草味,無論他在不在這裡,都無時不在的縈繞著我。

  可是現在,現在,它不在了,我感到無所適從。

  我記得他從人群裡追隨過來的溫暖的目光;記得他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刻意為我做的鬼臉;記得他噴灑在耳邊的溫熱的氣息;記得他在寒冷的冬夜裡為我唱情歌……

  我的頭開始無休止地疼,這種疼讓我無法繼續夢遊。

  我的工作開始出錯,先是我把張譚開會時用的檔弄丟了,接著是把手術器械遞錯了,最嚴重的是我給病人打點滴時,竟然開錯了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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