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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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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街道上車如流水馬如龍,大家都急三火四地奔赴不同的地點上班、工作,為身上衣裳口中食忙忙碌碌,每個人看起來都是有條不紊的,但誰又知道誰的方寸大亂呢? 此時,我就是方寸大亂的。 看看手指上的那抹紅,有點油油的,我其實一直知道,那不是染色粉,而是,女人的口紅。 我一直處在自我欺騙中,不願、不敢面對現實。 嘉銘?怎麼會呢? 昨天夜裡,他還表現得餓得跟狼似的,又怎麼會有別的呢?可是,怎麼就不會有別的?想到這裡,我又笑了自己,原來自己把壞事做盡,背叛了別人,卻希望別人是良民。我原來也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到了醫院,還沒歇下腳來,王霄叫過來:"章冰,手術!" 手術、手術!該死的手術! 開顱。 這世間的很多事情都是很神奇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樣近距離地看著一個人的腦,白的,紅的,圓的,長的,軟的,硬的,團團簇簇地濃縮在一個圓的腦殼裡,它們都是按照了怎樣的規則排列組合呢?就是這樣的一堆東西,放在一起,就能產生各種各樣的想法,產生各種各樣情緒,然後操縱著這個腦袋以下的部分,不分晝夜地動,吃飯、睡覺、工作、明爭暗鬥。 作為醫生,我明確地知道這些組成部分的名字和各自分工,可是是誰賦予了它們把死的固體的狀態,轉換成活動著的靈活的內動力的? 它看起來,就是一堆死的東西,自己不會動,但裡面的物質會讓身體的其他部分動。現在就因為一根血管破裂了,它就宣佈罷工,身體的其餘部分就不能正常運轉了。這些事情看起來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也確實匪夷所思。 百思不得其解啊! 就這麼些物質,會命令人互相愛慕,互相防備,互相欺騙,互相傷害…… 這冥冥中,是有很多事情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無論我們是不是明白其中的原因,它都會按部就班的,合情合理地存在。 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大多時候,我都感到迷茫。 我和呂靜的愛情是讓我不得其解的事情之一,我們到底怎麼了,要如此糾纏不清? 後來,嘉銘和周小魚的愛情也是讓我不得其解的事情之一,都愛到那份兒上了,嘉銘為什麼不對我說明?不和我離婚? 男人究竟是些什麼東西?女人到底也都是些什麼東西? 是的,東西,說到底,就是眼前這堆東西在作怪。它們藏身在人的圓腦殼裡,每天都在精密地運算著奇思妙想,然後讓它的主人,在有生之年,幹盡了力所能及的見得人或者見不得人的事情。 嘉銘和周小魚的愛情……不要自尋煩惱,我是個嗅覺很遲鈍的人…… 我皺著眉頭,讓自己專心起來,正在手術呢。 我看著張譚高超的技術再一次救死扶傷,起死回生。 那個腦袋現在看起來又是完好無損的了,幾天之後,它又可以照常運轉,讓它的主人去做它想讓他做的事情。 想到這些有趣的事情,我笑了。 張譚摘掉手套,把沾了鮮血的手放在水龍頭下,擠了些洗手液搓起來,他搓得很仔細,那些血就變成粉色的血沫,把那雙手遮掩得忽隱忽現。 是這些鮮血,供給了那腦袋裡的組織和細胞以無窮的活力。 現在,張譚的手上,沾著別人的已經死去的血,雖然已經氧化變黑,但一經水的浸染,就又紅了,這些現象都很有趣。我看著張譚的手,不著邊際地想。 我崇拜他那雙手。 我崇拜他那圓圓腦袋裡的東西! 他轉過頭來,抬頭看見我笑彎的眼睛,也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總是一閃即逝。大多時候,他總是嚴肅的-這不怪他,那堆東西讓他這麼做的。 這麼想問題,似乎更能善解人意。 我不由地哈哈笑出聲,是我的那堆東西讓我這麼做的,現在笑完了,它讓我想起呂靜來,讓我打電話給他。 張譚以為是因為他的手術很成功我才高興的。 他說:"又是這樣,喜形於色!你變得越來越不成熟了。" 沒錯的。但這不能怪我,我指了指腦袋,然後看著他不明所以的樣子,開心極了。 "怎麼了,寶貝?笑的這麼開心?"呂靜問。 "剛才,剛才我們做了個腦手術很成功。"我說。 "我當你中了福利大獎呢。"他說。 "我也想呢,真中了,咱們就私奔。" "行。私奔去哪裡?" "去海邊。買一幢別墅,院子裡全是奇花異草,白天,我們一起聽潮,晚上我們一起數星星。" "好。醉生夢死。" "哈……"說著說著,就好像已經在那樣的生活裡了。 白日做夢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你笑得淑女點行不行,這樣聽起來有點恐怖。"呂靜很會打趣。 我愈發笑得花枝亂顫。就聽到那邊柔情地說:"寶貝,你這麼開心,真好,我也很開心。" 我就冷靜下來,我開心嗎?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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