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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費智信出差時日稍長,總是會記得在當地買禮物送給她,而且往往是在旅行的中途,速遞回來,煞費苦心地製造一個又一個的驚喜給她。這些,費太都是知道的。

  "先生回程的機票訂的是什麼時候?"費太蹙眉問管家,"明天?後天?"

  "是後天。"管家答。

  "就這麼兩天都等不及,還勞煩人家速遞公司!"費太繼續忿忿道。

  千伶不說話,收起錦盒,接著給鸚鵡餵食。管家驀然發出驚叫聲,千伶一回頭,身後的費太不知怎麼的,整個人已經軟軟癱倒在花廊邊,面孔痙攣,手臂劇烈抖動。

  "打電話給少爺,太太犯病了!"千伶吩咐管家。

  費揚在開車趕回的路上,打了電話給費太的主治醫生,他們的車子幾乎是一前一後同時到達費宅。與主治醫生同行的,還有那位從美國來的靳大夫。

  靳大夫一下車,就問病人在哪裡,匆匆隨著管家上樓。費揚見到靳大夫,有些納罕,把主治醫生拉過一旁,擔憂道:

  "上次,我母親--"

  "費公子,是這樣的,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靳大夫就在我旁邊,他聽說了費夫人的情形,主動要求前來為費夫人診治,"費太的主治醫生一板一眼地解釋道,"我也提出來了,費夫人上回一見到他,情緒失常,十分失態,靳大夫認為費夫人是正常的心理波動,根據他的臨床觀察,個別患有幻肢痛的病人,會對陌生人產生抵觸--你放心吧,靳大夫處理這類問題是很有經驗的。"

  "那就好。"費揚鬆口氣。

  他隨後與主治醫生趕到費太的房間,費太靠在躺椅中,痛得兩眼發直。為了防止她咬到舌頭,管家往她嘴裡放了一條毛巾,她死命咬住那條毛巾。千伶在她身側,用一些冰塊幫她按摩太陽穴,為她緩解疼痛。靳大夫俯下身,取掉了費太口中的那條毛巾。

  "沒關係,很快就會過去的。"他輕輕說。

  聽到靳大夫的聲音,費太全身抖動了一下,驟然張大眼睛,直直地對著他看過來。費揚的心揪緊了,生怕費太有過激的舉動,又痛又急,直至無法收場。

  "是你?"看清是靳大夫,費太居然呻吟著,說出一句,"你來了……"

  "是我,我來了。"靳大夫替她拭去額頭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靳大夫尚未採取任何醫療措施,例如注射針劑,或是針灸,或是服藥,費太已經自行平緩了許多,從劇烈的哀鳴轉為間歇的低吟。即使在靳大夫試著去摩挲她那條平素一經發病,便痛得不能碰的殘臂時,她也只是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並沒有絲毫的抗拒。

  費揚放下心來,看來費太的主治醫生所言非虛,這位靳大夫的確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他的醫術,對付費太這樣的病患,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人太多了,房間裡空氣不流通,"靳大夫驅散眾人,"都出去吧,讓病人安靜地休息一會兒。"

  大家依言退了出來,由靳大夫單獨陪伴著費太。費太的主治醫生稱醫院有事,不能久留,告辭而去,費揚禮貌地送他下樓上車,轉而重新回到費太房門外,候著。千伶拾掇起冰塊和那些雜物,也隨即退避了出來,隨費揚等在門口。

  "但願母親遇到了她的再世華佗。"費揚期待地說。

  "那次過後,你沒有再帶你母親去見過靳大夫?"千伶問。

  "沒有,"費揚感歎一聲,"依我看來,這位靳大夫實在是非比尋常,母親前後兩回見他,態度差異竟是如此之大,也許他們真是有一段難解的醫緣,說不定,母親的頑疾,就此康復……"

  千伶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費揚感到她眼神有異。

  "沒有,"千伶遲疑了一下,否認道,"沒什麼不妥。"

  4

  千伶沒有想到,經過那一夜的繚亂,她和KEN的再度謀面,竟會是在費智信舉辦的媒體答謝酒會上。費智信從西藏回來後,特意舉辦了這樣一場酒會,酬謝省內各大新聞單位的領導及其家眷,順帶發佈費氏簽約涉足藏藥生產領域的消息。

  作為正規的西式酒會,千伶被費智信指定為當晚的女主人。她穿紫色的露背小禮服,戴了鑽石頭飾,與費智信雙雙以主賓的角色,招呼來客。

  費太由於身體原因,歷來不參加應酬。而千伶被費智信攜帶到正式場合亮相,亦只是最近兩年中的事情。之前她被費智信雪藏在費宅,從不抛頭露面,連費氏的員工都甚少有人知道費智信身邊這位神秘的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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