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日記(57)_西冷社

五十七

　　眾人一片肯定答覆。徐叔小聲說：「就是早晨公子見過的那個刀疤男人！」

　　啊，騰駿恍然大悟，突然覺得事情並非之前想的那般簡單，這其中定還藏了別的秘密。騰駿當即讓徐叔帶路，去找劉疤面問個清楚。

　　一路上，騰駿腦中想的卻不是這件事情，而是自己來到此地的目的。家父真的只是要自己查出那個商人自殺的原因？為何還再三叮囑留意沿途聽聞，比如稀世珍寶合歡扇？而合歡樓與那件稀世珍寶有無關聯？

　　糊裡糊塗中下了馬，原來這劉疤面的宅子與合歡樓相距很近，來去甚是方便。

　　劉疤面家宅院深深，回廊重重，庭中奇花異草繁茂，氣派毫不遜色大地方的富戶。來的路上已經從徐叔口中獲知，這劉疤面原本窮戶，十幾年前突然衣錦歸家，自此過上了豪門生活。奇怪的是，家中並未找到劉疤面。又挨個問過家中下人，都說主人早晨出門都未見回來，家中只有小舅爺正在休息。

　　騰駿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個從臥房走出來睡眼惺忪的人，就是今早見過的綠衣少年。綠衣少年並不知發生了何事，說姐夫劉疤面自從看到今早的命案後，便如同丟了魂魄。

　　告知實情後，綠衣少年卻不見一絲傷悲，反而氣呼呼轉身折回臥房，說要繼續休息，走了幾步又回頭，氣急敗壞地嚷道：「最好姐夫也死掉！」徐叔在一旁小聲說道：「這少年的言行是否反常呢？」

　　騰駿臉上掠過一絲苦笑：「再正常不過了。家姐一死，這少年與姐夫的情分怕是也要連根斷開，以後這般富貴的生活何處尋覓？而如果姐夫也死去，這萬貫家財他自然也能分一杯羹。」

　　一刹時，騰駿被自己的話嚇到了。劉疤面會不會已經死掉？如果不是，他又在哪呢？幾人轉身正欲離開，忽聽得臥房內傳出碗碟碎裂的聲響，繼而是少年的呵斥聲：「都說過不喝了，這麼大的腥味噁心死了！還敢端進來，給我滾！」

　　一個婢女哭泣著從屋內出來，手上還端著半碗肉湯。騰駿緊盯著肉湯，發現裡面盛著白色肉塊，看似鮮美，卻夾裹著極大的腥味。

　　這時，一旁的徐叔開腔了，「這味道讓我想起今早在船上聞到的怪味！」

　　「船體常年在河面漂流，帶了水裡的氣息也正常吧。」騰駿回道。

　　「公子，那船是我父輩留下的，雖不值多少錢，卻極為珍視，怎會故意汙損？船被第一個死者生前強行借走後，才有了這股味道啊！活該受到龍王詛咒！」徐叔不滿地哼哼著。

　　「等等！」騰駿豁然想到了什麼，把小婢女喊住，又轉身問劉宅管家借了根銀針，探入碗中。極短時間內，鋥亮的銀針表面開始發烏！

　　有毒！

　　細細觀察碗中白肉，很是鮮嫩。給人第一感覺是來自魚類，卻不見魚刺。綠衣少年聞聲再次出來，聽說湯內有毒，大呼慶倖，抱起一隻花貓強行灌下肉湯。不多久，貓就倒地斃命。綠衣少年搖晃著騰駿的胳膊說道：「我姐姐今早就是吃了這東西！」

　　原來這劉疤面的夫人生性節儉，尤愛貪人便宜，卻又要臉面。劉夫人有出門逛早市的習慣，今早回來時手裡提了一罐東西，親自燉湯，說是大補，只不肯說是哪來的。結果劉疤面和弟弟都嫌腥味太重沒有喝，而劉夫人獨自享用了。

　　五

　　安雙兒手裡捏著小巧的牌匾。

　　這與之前的大體相似，只不過正中刻了一個「歡」字，閃閃的銀漆透出莫名的寒意。

　　「從哪裡找到的？」安雙兒問道。

　　「這東西居然附在那個裝肉的罐子內壁！」騰駿說。

　　看來事態不會就此停止，如果還有人要被殺，那接下來要出現的牌匾是？安雙兒捏著牌匾的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她轉身看著騰駿，眼裡除卻焦慮，還有點點依賴。

　　「合歡扇。」

　　似是一語道破天機。

　　「雙兒，你這合歡樓與合歡扇有什麼關係呢？」

　　「我若說毫不知情，你可相信？」安雙兒少有的反問，讓騰駿沉默下來。

　　「我自小是個孤兒，雖被人資養，卻長在別家院落，只知遠方的養父姓佟。長到7歲那年，突然收到一封信和萬貫家財。按照養父的叮囑，十年之後在河岸邊開了合歡樓。至於合歡扇，我也是聽人說，並不知曉。」

　　騰駿不願多想，尤其是將這個女子設想成處心積慮的兇手。他甚至覺得是種褻瀆。

　　「對了，請跟我來。」安雙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一個巨大的書架前，用力抽出一本古籍，書架居然霍地沉入地下！而另一面居然做成階梯狀！

　　兩人舉一盞油燈，相互依偎著邁下去。

　　待走到地下，安雙兒依次燃亮四壁燈檯，騰駿發現這裡竟是塊平整堅固的密室。

　　兩人正對的北面牆壁上掛著一張肖像畫，邊角雖然捲曲泛黃，正中人物卻清晰可辨。畫卷下的木幾上擺著多種貢品。畫中人是個老者，體型胖碩，尺八黑髯，兩眼微露祥和笑意。騰駿盯著畫卷，心內忽然生出奇怪念頭，居然覺得畫中人似曾相識。

　　「這畫卷之前便是如此？」騰駿伸手指著畫卷下端的黃漬問道。

　　安雙兒細想之下答道：「這幅畫放進來之後才成了現在的模樣。」

　　「你對養父只是感激，並無多少感情可言，對麼？」

　　安雙兒點頭。

　　騰駿臉上浮起難以捉摸的笑容：「有人經常來這裡看望。」

　　「是的，我經常會來祭奠養父。」

　　騰駿搖頭，「除了你，還有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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