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日記(33)_西冷社

三十三

　　「我每七年要用一次藥，已經用過三次了……」張老太太直直地看著念荷，忽然目光呆滯，胸前的鱗片和金絲線在昏暗的燈光下都閃耀著瑩瑩的光澤，她張了張僵硬的嘴說：「不過算算日子，又要到用藥的時候了……」

　　這時候，籠子裡的金絲線不安地發出絲絲的聲音，碧綠的眼睛異常明亮，它興奮地看著念荷，用打量的目光。

　　七

　　晚上的時候，念荷很久都睡不著，黏稠的不祥預感在空氣裡沉澱。她知道自己早晚會變成張老太太的藥引子，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走。她摸了摸貼身衣服裡的200塊錢，也夠支撐一陣子，出去了再找個工作吧。打定主意後，念荷輕輕地坐起來，張老太太在黑暗的角落裡發出沉悶的鼾聲，現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念荷輕輕地穿好衣服，悄悄地下了床，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張老太太的方向，雖然看不清什麼，但是這樣讓念荷有一點安全感。那鼾聲依舊很沉，念荷把門打開了個縫，自己從門縫裡擠了出去。

　　走廊裡很黑，她轉身關好門，沒敢開燈。

　　自己的鞋子在地上摩擦發出「沙沙」的響，那聲音，像極了金絲線遊走時發出的聲音。她走了幾步，停下來，仔細聽周圍的動靜，沒有什麼問題，她又輕輕地邁了一步，腳還沒落地她又聽到「沙沙」的聲音，她的身體僵硬在那。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甚至又聞到了那腐敗的味道。

　　「念荷，你要去哪裡啊？」

　　念荷覺得頭皮都要炸開了，一邊尖叫著一邊拔腿就跑。張老太太的眼睛在夜裡閃耀著碧綠的光澤，她笑著看著念荷的背影說：「可別走不回來啊，嘿嘿。」

　　念荷看見走廊裡有很多門，她回頭看了看，張老太太正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她慌不擇路的打開了一扇門，然後呆住了，接著又打開一扇……最後她把走廊裡所有的門都打開了，她徹底放棄了。坐在地上，張老太太走過來，伸出手拉起念荷，「走吧，睡覺去，大晚上折騰什麼。」

　　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裡。

　　一扇扇敞開的門像孤獨而饑渴的嘴巴，門裡面是一面面紅色的磚牆。

　　八

　　念荷覺得陽光很刺眼，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張老太太坐在床邊正一邊吃著櫻桃一邊微笑地看著她，細長而尖銳的牙齒嵌入果肉裡，櫻桃鮮紅的汁液順著嘴角皺紋斜斜的流下來……

　　念荷一個機靈坐起來，張老太太遞給她一個櫻桃。

　　那櫻桃看起來很新鮮，似乎剛摘下來不久。念荷問：「怎麼有這麼新鮮的櫻桃？」

　　「呵呵，還是那天你洗的那袋櫻桃，沒有吃完……」

　　「可那都好幾天了啊，怎麼還這樣新鮮？」

　　「這啊，都是金絲線的功勞！」張老太太不無驕傲地說，說完起身走了。

　　念荷拿著櫻桃看了半天，扔在地上。

　　籠子裡的金絲線身體不安的擺動，碧綠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念荷，發出憤怒的「絲絲」聲……

　　張老太太還是和每天一樣，沒事跟金絲線說說話，要不就躺在床上睡覺，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這讓念荷開始懷疑昨天自己的逃走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發生的。

　　念荷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下午洗了洗衣服。打掃房間衛生的時候，她又看到那條走廊，那條牆壁上鑲了很多門的走廊，深幽幽的，念荷輕輕地走過去，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她似乎聽到有女人的呼吸聲。念荷驚恐的一步步倒退著，這時，她的後背撞到了……

　　她咽了口唾沫，認命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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