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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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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最讓我們擔心的是,那小女孩只有8歲,一個8歲的孩子,隨身攜帶著那樣危險的東西,不知飄蕩在這個城市的什麼地方,會產生什麼後果? 我本來並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只是剛才的煙花散落,讓我驀然想起這一切,我仿佛看見那個紅衣服的美貌小姑娘,隨身帶著一些小玻璃瓶,裡面裝的是那種芳香無比的紅色液體,她將這種液體四處分發,人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去……這情形雖然只是想像,也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目前我們發現的死者已經不少,但是真正喝下那種紅色液體的人,也許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多。如果說梁納言散播那種紅色液體有規律可循,那麼那個紅衣小女孩,她的行動完全出於小孩子的隨機行動,讓人無法控制,無法預料,也就無法阻止。 「必須趕快找到她!」江闊天說。這是他第二次決心要找到這個小女孩,他打電話聯繫先前被派出去尋找那小女孩的警員,得到的回答是令人失望的,員警們找遍了北街,也沒有看見那女孩的身影,她似乎也沒有再回到實驗室。 「繼續找!」江闊天對著電話嚴厲地道,「一定要找到那孩子!」 「注意狗,」我在旁邊補充到,「那孩子身邊有很多狗!」 他掛了電話,看著我,歎了口長氣。 「別歎氣,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說。 「我知道,」他笑了笑,看著天空中一朵又一朵煙花。 在這所有的事情中,死亡是結局,也是案件的起點,如果沒有死亡,就構不成案件了。然而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幾乎可以肯定,還有其他人喝過那種紅色液體,但是卻無法找出那些潛在的死者。 我們都知道,要找出那些人,只有一種辦法。 「要找到他們很難,但是他們找我們,就很容易。」江闊天輕輕地說。 「是啊。」他說的也正是我所想的。 如果那些喝過那種液體的人知道他們會有生命危險,也許就會主動來與我們聯繫。但是要讓他們知道有這種危險,首先要讓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就意味著,必須向這一特定群體公開這一系列案件——由於不知道這一特定的群體在哪裡,這種公開面向的物件,必然是全體市民——在這之前,由於案件惡劣,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影響,媒體被上層彈壓,只是輕描淡寫地報導說是兇殺,在這個城市,兇殺早已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然而如果是要引起特定群體的注意,勢必要說出真相。 這樣的真相,政府會同意公開嗎? 即使政府願意公開,南城的市民,是否具備承受能力?是否會引起一次全城的恐慌? 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任何事情,牽涉到人心,就變得複雜了。 「還有一個問題。」江闊天吐出最後一口煙,緩緩道,「如果那種紅色液體真的是那個小女孩散播出去的,為什麼死者家裡沒有發現那種小玻璃瓶呢?」 是啊,為什麼呢? 「我也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的衣服,全都破成那個樣子?」我說。 我們同時歎了口氣——線索越來越多,我們反而越不明白,疑團如同空氣中的芬芳,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卻又無法捕捉。 已經是夜裡九點多鐘,他到裡面看了看,檢查仍未結束,專家們繼續昏迷,在這裡我什麼也做不了,便告辭離開。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回頭望時,法醫檢驗所燈火通明,這些人看來是要夜戰了,不由歎息一聲。 這個夜晚註定無法平靜。 我剛剛回到家,正要換身衣服洗澡,手機鈴聲適時響了起來。 是江闊天。 一看是他的號碼,我知道,這個夜晚又泡湯了,那些屍體和案件,一下子全盤湧進我的腦海,滿腦子都擠滿了關於這幾起案件的思考與回憶,那種香氣又開始在我意念中飄蕩。我歎了口氣:「喂?」 「又死了人。」江闊天不囉唆,直奔主題。 「在哪裡?」我覺得死人的速度和數量都有點超越常規,越來越不對勁了。他說了一個位址,叫我趕緊過去。 「事情不對勁。」他說,口氣十分沉重。 「怎麼了?」 「你來了就知道了,看起來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得多。」 我放下電話,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打了個車到那裡,這才知道江闊天所說的嚴重是什麼意思。 他所說的地方是一處建築工地,位於城市最繁華的中心地帶,大約兩三千平方米的土地全被翻得露出了泥土,幾輛施工用的車停在工地上,雪白的大功率燈泡照得工地亮如白晝。當我趕到時,那裡已經圍了一兩百人,負著手圍成一大堆在議論著什麼。我分開人群擠進中心,才發現他們圍住的,是一溜小小的平房,位於建築工地外沿,是專門給臨時請來的民工等外來人員住宿的。這些平房是用木頭支架和油氈布搭建而成,微弱的光從裡面透出來。外面圍著的這些人都是住在平房內的民工,因為出了事,他們驚慌而好奇,紛紛出來看熱鬧。幾輛警車停在旁邊。我給江闊天打了個電話,他從那一排平房中的一間裡探出頭來,對我招了招手。走進那間房子,腦袋幾乎可以碰到屋頂,一股汗餿味和濃郁的芳香混雜在一起,迎面撲來。聞到這種芳香,我的心就是一跳。 這房內衛生條件極差,沒有自來水和廁所,狹小的一間斗室裡,排滿七八個床鋪,床上的被褥都極簡陋,有的甚至沒有被套和床單,黑糊糊的棉絮裸露在外,床鋪與床鋪之間的過道十分狹窄,三四個員警在裡面走動,必須側著身子一個一個順次通行。 死者躺在最裡的床上。等那些員警從過道裡退出身來,我和江闊天小心地進去,這才看清他的容貌。 屋內燈光十分昏暗,乍一看並沒有看清,只覺得那並不是一個死人,似乎他的面部仍舊含笑,甚至他的嘴裡還在發著含糊的聲音。 「他還是活的吧?」我疑惑地回頭問江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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