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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走道盡頭的診室,那裡站滿了等待看病的人,病懨懨的秀娥,正在裡面接受醫生的檢查。

  難道這樣一個秀娥,竟然會和郭德昌的死有關?

  「還有其他情況嗎?」我問。

  「沒有了。哦,對了,那把匕首的主人已經找出來了,是個慣偷,我們的人已經去找他了。」他說,「沈浩沒事吧?」

  「沒事。」我掛了電話。

  我將身子往後一靠,顧不得牆壁多麼骯髒。

  我多麼希望,秀娥和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我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或者說任何跡象,可以把秀娥與郭德昌的死聯繫起來。如果要給她下一個定義,那麼最好的詞應該是——卑怯。是的,秀娥就是這麼一個人,她的眼光總是怯生生的。

  「東方。」又是那個怯生生的聲音,秀娥不安地站在我眼前,將我從沉思中喚醒。我仔細地看著她,她的表情也怯生生的,現在被我這樣一看,更加增添了惶恐和不安——這是不是她心虛的表現?但是她平常也是這樣一副表情,似乎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東方,」她緊張地看看我,我的審視被她察覺了,她眼光閃動,慌亂地道,「醫生要我去化驗,如果你沒空,不用陪我了。」

  我趕緊收起目光,仍舊陪著她做完了化驗。

  化驗的結果,她的腹部大量出血,必須住院治療,並且要輸血。我沒想到她病得這麼嚴重,她也嚇了一跳,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幫她辦理好住院手續,安頓好後,我才離開。

  急診病房裡,仍舊只有莊弱貂和沈浩兩個人,沈浩沒有知覺。我進去的時候,莊弱貂正在看病歷,我咳嗽一聲,她這才發覺我來了,抬起頭來,從口罩後露出一個微笑。

  我本來想要和她說的話,被她的微笑融化了,吐出來變的不太連貫:「莊——莊——莊小姐!」說完這一句,我已經滿頭大汗,再也不敢說話了。

  我這是怎麼了?我在心裡暗暗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真是沒出息。

  但是莊弱貂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她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自成年以來,從來沒有一個女子這樣吸引我。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莊弱貂被我的窘態逗笑了,眼角彎得像一彎月牙,盈盈發亮地看著我,光線在那雙眼睛裡,仿佛會跳舞,具有別樣的生命力。

  她的笑聲讓我不那麼緊張,終於可以正常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下班?」話一出口,我便後悔了——哪有這麼直接問人家的?看她的氣質,是那種很乖的女孩,多半不會接受一個陌生人的邀請。

  她的眼睛仍舊是彎彎的:「還有半個小時,你呢?」

  「我隨時——我是自由職業者。」

  「哦,那我們可以一起走。」她說得非常坦然,一點也不扭捏,讓我刮目相看。

  「好,我在外面等你。」我喜出望外。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了,莊弱貂出現在醫院門口時,已經換了一副裝扮。她終於摘下口罩,露出了面容。

  我果然沒有猜錯,她的確很漂亮,但不是都市中那種流行的美。她的皮膚非常細膩健康,帶點微微的黑色,有點像山地人的肌膚。臉是天然的,沒有任何化妝品的痕跡,也沒有任何一點瑕疵,五官精巧而細緻,湊在一起,整個臉盤就像銀幣一般,閃著異樣的光彩。那身綠色的裙子,給她帶來一絲山野氣息,加上她富有彈性的步調和柔韌的腰肢,使她看起來簡直像個來自山林的小妖女。

  「你身體很好啊。」我不由自主地說。

  她奇怪地看我一眼:「你怎麼知道?」

  我微笑一下,沒有回答。

  我怎麼不知道?你這樣青春健美、朝氣蓬勃,一看就充滿了活力。

  「莊小姐,你家住哪裡?」

  「叫我貂兒吧,他們都這樣叫我。」

  「貂兒?貂兒,貂兒,很好聽的名字——為什麼取這樣的名字?」

  「貂是一種很仁慈的動物,當它在雪地裡看見有人快凍僵時,便會跑過去,用自己的身體將人溫暖過來。很多獵人就利用貂的仁慈,來捕捉貂。貂雖然知道那個倒下的人有可能是獵人,但是還是無法抗拒自己仁慈的天性,依舊跑過去救人。」她說著,望著我,「你說貂是不是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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