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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第二天上午,來永回來了。晚上剛過9點,就讓她進了臥室,玉兒不動聲色地應付著,還有了一點兒主動。可他只過了五六分鐘就有些力不從心。之後,還出乎她的意料地去沖了一杯麥乳精,喂她喝了,玉兒一時有些感動,竟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似的。就想,興許是他在外邊打野食消耗了精力體力吧?也許是他工作太忙太累了。躺下後,來永一反以往獨自仰面朝天的睡姿,竟從她身後將她攔腰摟在了懷裡。她像一隻知了狗蜷曲著身子,順從地任他摟著,心中老是忐忑不安,也不敢合眼,直擔心夢中叫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來。半夜裡他又跟她來了一次。第二天一大早,他含住她的口,又跟她做。大概是歇了一夜,緩過勁兒來了,竟越來越猛。她一反常態,把舌頭伸到他的口中,還伸出雙手,扶住了他的腰。來永很是驚喜,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才大汗淋漓地癱在了她的身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她起了床,去給來永做了荷包蛋麵條,還切了一盤他平時最愛吃的細細的辣椒疙瘩鹹菜絲。連來永也覺得有點兒意外。

  雪兒出嫁的那天,知青們都去看熱鬧,只有胡泊沒去。他一個人悲哀地縮了頭,蜷曲著瘦瘦的身子坐在門框上,雙手捧著臉,望著對面破敗的院牆呆呆地出神。看著雪兒騎著一頭鋪著花褥子的灰毛驢叮叮噹當地走遠了,金大章回來遺憾地直拍大腿:「嗨!嗨!一個新的家庭又誕生嘍!嗨!嗨!一朵美麗的野菊花凋謝嘍!」

  胡泊恐被他看出心事,轉身回屋去了。打那,他老是無精打采,渾身乏力,一點兒笑模樣兒也沒有。過了一個多月,才緩過勁兒來。他老想去東山裡看看雪兒,看看她過得怎麼樣,還想給她帶去一盒母親給他的又沒捨得吃的冰糖。可他沒有勇氣去。去了說什麼呢?雪兒的男人會對自己怎麼看?還有雪兒的公公婆婆。自己這一去,說不定還會把雪兒逼到絕路上去呢。還是,還是,還是把這一份思念深深地埋到心底裡吧。過去了好多年,胡泊一想起那個山裡的夜晚,心就止不住地顫抖。他老覺得對不起雪兒,也隱隱覺得對不起雪兒的男人。他又很為自己最後沒對雪兒怎麼的而感到了高尚。當時自己是挺衝動的,可怎的有那麼強的自抑能力?在那之前,除了金大章向他灌輸過一些烏七八糟的知識之外,別的方面一無所知。其實金大章也沒有親身體驗。如果當時自己真的做了那種事,說不定更要後悔一輩子,就更感到對不起雪兒了。說不定雪兒去了東山,那農家小夥子待她很好,公婆也待她很好,她會生活得很愉快,很幸福,說不定還會對她跟胡泊在那小河邊茅草地上的行為而後悔呢。呵,這男女之情,真是一團麻,亂糟糟的,理不出個頭緒。

  第 八 章

  又隔了兩天,上午11點來永給玉兒打來個電話,說不回家吃午飯了,要宴請天河市建築設計院來的客人。

  中午玉兒回到家,點上液化氣爐子,煮上一小把麵條,又摘了幾棵鮮嫩的油菜,在水龍頭上洗著,準備簡單地做點兒飯吃。這時,忽聽有人敲門,她問了一聲:「誰呀?」門外卻無人答應。玉兒扯下鐵絲上的毛巾擦擦手,到外屋去開了門。一個魁梧的漢子一步邁進來,把她嚇了一大跳。

  「你,你怎麼上這兒來了。」玉兒渾身發抖,臉都變了色。

  「我,我想死你了!」韓立冬不由分說,利索地卡上門鎖,回身抱住玉兒就親。玉兒想跟他說幾句什麼,可嘴被一張大嘴緊緊地裹著,只能嗚嗚地從鼻孔中出聲。韓立冬邊狂吻著她,邊把她橫抱起來,進了臥室,放在了床沿上。

  一時,玉兒也有些迷醉,就任他所為。但只過了幾分鐘,玉兒猛地驚醒過來,嚇得靈魂都出了竅,推開他,把裙子放下去:「行了!行了!在這兒可不行!堅決不行!萬一他回來了……」韓立冬還要摟她抱他,玉兒已跑到了外屋:「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快走!」

  韓立冬狠狠地踹了那椅子一腳,出了裡屋,又抱住了玉兒,深深地吻著。玉兒也踮起了腳尖兒攀著他的脖子去回吻他。一時覺得天要塌了,地要陷了。渾身出汗,雙腿打顫。可就在這時,門鎖「哢嚓」一聲脆響,房門豁然洞開,一個矮嘟嘟的漢子一步沖了進來。玉兒和韓立冬一驚,慌忙分開,可是已經晚了。

  來永怒不可遏,沖上前去,抓住玉兒的胳膊拖過來,伸出巴掌,「啪」地就是一個耳光。玉兒只覺滿眼直冒金星,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來永又撲上去,揪住玉兒胸前的衣服把她拎了起來,口裡罵著:「你這個不要臉的!你這個……」掄起巴掌又要打,卻被韓立冬一把拉住了。

  韓立冬說:「來永,你別激動!咱,咱有話好好說!」

  來永惡狠狠地咬著牙:「跟你有什麼好說的!你這個流氓,勾引人家的老婆,還當他媽的局長,當你媽拉個×呀!」他掄起拳頭,「咚」地給了韓立冬當胸一拳。韓立冬捂著胸膛,往後退了幾步,身子撞到了衣架上,衣架倒了。來永上去又是一腳,踢在韓立冬腿上。韓立冬仍不還手,也不退讓。

  玉兒撲過來,抱住了來永的腿,哭道:「來永,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叫他來的,是我叫他來的!」

  來永一把揪住玉兒的長髮,使她仰起臉來。她的嘴邊已流出了一道鮮血,在白皙的下巴上如一道紅色的蚯蚓。來永「啪」地又是一個耳光,打得她嘴裡的鮮血「噗」地噴了出來,濺了他臉上胸前一片。他嚎道:「你!你!你還護著他!你這個浪娘們兒!你這個騷貨!你給我滾!老子要跟你離婚!你這個不下崽子的狗×!」

  韓立冬上前,抓住了來永要再打玉兒的手,仍低三下四:「來永,你別激動!這事兒確實不怨玉兒,是我,全是我的責任!」

  來永扔下玉兒,又一把揪住韓立冬:「你!你!你這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我要宰了你!」他沖進廚房裡拿來了一把菜刀,就沖韓立冬撲了過去,嚇得玉兒尖聲大叫。

  韓立冬這次不能忽視了。乘來永撲過來時,靈活地閃過那把寒光閃閃的菜刀,反手一把抓住來永的手腕,連玉兒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菜刀已到了韓立冬的手裡。

  來永這回怯了,瞥了那菜刀一眼,後退了一步,說:「你,你想幹啥?」

  韓立冬拎著菜刀盯了來永幾秒鐘,輕蔑地哼了一聲:「不想幹啥。來永,我告訴你,你們倆的事,我全都知道了。她才19歲,你就借她哥招工,強佔了她。這七年,你對她不是打就是罵,還逼著她喝獸藥,你簡直不是個人!是個畜生!你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真正的愛情?我告訴你,你離婚也好,不離婚也好,我都愛她!我現在就回去離婚,就要跟玉兒結婚!玉兒有什麼錯,讓法院怎麼處置都行。可是你不能打她,你要再打她,我饒不了你!」

  來永瞅著韓立冬手裡閃著寒光的菜刀,心虛嘴硬,道:「韓立冬,你這個王八蛋!你占了我老婆,你還想要她?沒門兒!我就要折騰死她,我就不跟她離婚!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玉兒這時掠掠頭髮,擦擦嘴邊的血,對韓立冬說:「你走吧!他殺不了我。他殺了我,也得償命!」

  韓立冬也覺得這兒不是個久留之地,就找了張報紙,把菜刀包了起來,說:「我豁出去了,我就要玉兒!」然後對玉兒說,「你注意著點兒,別讓他傷了你。我馬上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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