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階梯(73)_葉正聆

七十三

　　「因為現實太殘酷，才襯托出傳說的美麗，所以我寧願相信傳說。不過，現在的現實好像還不錯。我喜歡寫小說，因為那可以讓我的筆尖留住各種各樣的想像和童話，可以讓現實和虛構親密無間。我是悲觀的，我甚至覺得只有悲觀的人才會思路清晰，但同時我也是樂觀的，我有創造力，也善於在這種創造力中找到滿足。」

　　代雲的小說比較辛辣成熟，在她的文字越來越得到旁人關注的時候，她卻要去德國。她有過所謂的另類生活，白天當做黑夜沉睡，流離失所地追逐放縱，與情人幽會，打扮入時摩登，但是她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終將回歸到平適舒緩的生活中。這點，小漣是理解她的，她們何其相似。

　　知道代雲要走後，小漣有點失落。她讓李眾接替代雲的位置，還好，許多規定和流程已經被作風現代卻做事認真的代雲建立起來了，李眾完全可以勝任。李眾推出了神戶小牛肉促銷活動，幼嫩的牛肉，配以日本醬料和生雞蛋蛋清做配料，美味絕頂，吸引了許多顧客。有時，代雲也會抽空來幫忙。

　　迪克對她說分離是必然的事情，只要相信代雲是去找她自己的幸福就會心情好一些了。他的事業也有不少成就：功能變數名稱註冊成功，另一種新藥註冊成功，即將大批量生產並投放市場，他用他完美的管理方法和人格魅力招募了一些在校碩士生，使他們不計報酬地為他工作。

　　冬天是寒冷的，但人們還是在製造一些溫暖的感覺。白居易當年那種「抱膝燈前影絆身」的淒涼應該是很遙遠的事了。

　　轉眼又是十二月末了。大街上到處是節日氣氛，小漣的工作日程也排得滿滿的。剛剛結束某個品牌的促銷活動又轉向飯店的促銷活動，她用做國際貿易賺來的一部分資金做了飯店的電視和報紙廣告，使許多喜歡時髦的年輕消費者都來光顧。她為那家國有企業做的策劃工作也在進行中，已經完成了調查和問卷，並提出了可行性建議報告，如果廠方同意，在春節期間將會實施聯琺公司起草的策劃方案。

　　那天晚上，小漣剛和一些朋友吃飯就接到了迪克的電話，飯後她便去了他家。

　　客廳裡放著胡裡奧的歌曲《Song of joy》。迪克說：「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是我們認識一周年的日子，我在這兒等了你幾個小時。你是不是在和別人吃飯？」

　　「他們是我諮詢業務的參謀，我很需要他們的意見和指教。有時我也分不清是工作重要還是生活重要。」說著，她如釋重負地坐在了沙發上。

　　他在她身邊坐下，說：「我沒怪你。一個人聽聽音樂也很好，可以想很多事情。我在想這一年來所走過的路。去年此時，你還在公司上班，代雲還在你的飯店做事，我也在焦頭爛額地找項目，現在好像都變化了許多。」

　　「是啊，我很幸運自己認識了你。」說著揉了揉他抹了點摩絲的頭髮。

　　「還有嗎？」

　　「還有什麼？」

　　「你愛我嗎？」

　　她定睛看著他，他已經離她很近，她也習慣並喜歡這種靠近，但是她還是沒說話。

　　「東方女孩就是含蓄。但是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迪克。」她輕呼他的名，卻不知說什麼。這個剛開始習慣說愛她的男人，這個會因她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的男人讓她醉心到極點。她忘不了他溫熱的親吻和纏綿的體溫，不管委屈有多多，思念有多濃，只消他們稍一接觸，所有的所有都不再重要，愛情都是盲目的。在這個大都市中，唯有他的懷抱才是最能令她心靈發顫的回憶，雖然這種感覺總是很快流失，但就如綴在舊綢布上的紅寶石越顯珍貴。

　　胡裡奧的音樂還在繼續播放著。音樂是一種獨特的東西，音樂家將人的情感在音樂中宣洩，使音樂有了情感色彩，而聽眾每次的傾聽都是在體驗其中的感情。

　　不知不覺，她在他的擁吻中度過了零點。

　　他說：「今天晚上你能留下來嗎？」

　　她答應了，她的眼裡也有一絲欲火。她摘下紅珊瑚項鍊去洗了澡，然後換上迪克丟給她的男式襯衣。走出浴室的時候，濕漉漉的頭髮和未扣的衣領讓她顯得溫柔而性感。她已經多久沒有接觸性愛了？迪克就是她新的伴侶嗎？他會傷她心嗎？根本不容她多想，她便深陷他所給予的激情中，她感受到身為女人的快樂。他的動作舒緩有致，剛柔有度，讓她全身酥軟，眼中一片模糊。他問她，淺點還是深點，她沒有回答，因為她根本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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