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階梯(72)_葉正聆

七十二

　　「你真的打算去美國？」

　　「是的。不過，現在我擔心的是我的公司。」

　　「你準備讓誰管理？」孔晴然突然盯著表姐看，黃色水晶耳環仿佛要蹦到菜盤子裡。

　　孔晴然見白屏遲疑著，壯著膽子說：「我可以嗎？我幫你管吧。我可以把工作辭了。就我們十幾年的姐妹情，你還不相信我嗎？我的父母可以做擔保。」

　　白屏怔了一下，馬上又轉為平靜。

　　「白姐，你別看我年紀不大，學歷嘛，也不太高，可是我懂管理啊！管理就是既管又理。我出來工作這麼多年，也賺了不少錢，沒有本事哪有錢賺啊？現在《福布斯》的中國首富百分之五十是小學畢業，這說明有本事一樣可以賺錢。」

　　「這個公司不是我的，是我老公的。好吧，但是你要記住，原來的那些老員工你不可以把他們辭掉，你所要做的事情並不是只有管理，而是想個辦法把公司賣掉。」

　　「為什麼？」

　　「我這次去美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就聽我的，儘量把它賣個好價錢。」

　　孔晴然雖然全然不懂怎麼把公司賣掉的程式，但她依然裝成很自信的樣子點了點頭，然後又啃起了酸溜溜的豬頸肉。

　　6、二零零零年冬天

　　常將有日思無日，莫到無時盼有時。

　　代雲告訴小漣說她將要去德國了。

　　在代雲的房子裡，在Under ground的舞曲聲中，她說：「去年此時我告訴你說我想要去，現在是真的要去了。對不起，我一直在偷偷地辦手續，他是我最愛的人，我認為他有個性也有魅力。他有一個巧克力公司，我準備春節前去德國。」

　　「那真要祝福你了。」說完，小漣覺得自己有點感傷。悲傷如輕煙似的籠罩。從去年秋天開始，她們就像姐妹一樣合作。在認識代雲之前，她覺得代雲像天上的風箏，只會享受快樂的東西，但想不到她也很會吃苦，頭腦靈活，非常聰明，能很好地處理與客人的關係，總是超品質完成客人的要求。

　　「這一年，我完成了我的長篇小說《漂亮精靈》，並獲得出版，想不到上市的時候會是我要離開上海之時。我曾經為那本散文集銷售火暴而歡欣鼓舞，現在，這本長篇小說的出版好像並不怎麼讓我興奮。我只會為我抗拒不了的愛情而興奮，哪怕讓我放棄事業。我一直以為我的事業會與我的愛情相關，不是找個書商，就是找個資深大編輯，想不到找了一個搞巧克力製造的人。」

　　「你一直用感情的網來捕捉人間的溫存，我為你高興。德國很美，你一定要多來信啊。」

　　代雲點點頭，說：「你的眼角這兒有一顆痣啊。我今天才發現，它很漂亮。」

　　小漣笑了，只有她的母親發現過那顆痣。她說：「這一年來，我真的謝謝你。你給我帶來的不僅是那麼多的回頭客，還有良好的聲譽和服務制度。」她一直感覺代雲對她如姐妹般地照顧和幫助，可惜在人生長河裡，人們的角色總是瞬息千里。

　　代雲說：「我覺得你很善良，而且你對從前的事情從不言語。近一年來，我也學到了很多，並且過上了規律的生活，不再像從前那樣。我覺得這樣很舒服。我也想做一些特別的事情，雖然這飯店不是我的，但除了所有權之外，我覺得這就是我的。」

　　她的一番話讓小漣覺得她們身處的黃昏如一篇令人回味的童話，鑲嵌在她的心裡。

　　「我和他說好會去德國北部歐庭城的森林裡看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橡樹。相傳六百多年前，一位王子被吊在樹上快死了，一個好心的女孩路過時救了他，他們結為連理，為了紀念他們的相遇，種下了這棵樹。現在它簡直被當做『月老』，因為很多年輕人把他們的情書投進橡樹洞裡，使有緣人在一起。」

　　「你很相信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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